一 舞踏
昨晚睡下 想用舞踏表达一下情绪 放了音乐 像妈妈一样很慢很慢地翻身 手抓住床沿的刹那 眼泪止不住地流
妈妈走前的一晚 这一幕的脆弱 永远不会忘记
像妈妈一样无力地松手躺平 眼泪一直流
像妈妈睡着时一样握紧双拳 不时举起双拳 又无力落下
像妈妈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
静静地躺着 任凭泪水流淌
腹部很紧 起来用泡沫轴和网球松解全身
还是睡不着 吃了两片安定
早上八点就醒了 十七条微信
姑姑说 爷爷走时奶奶也没表现太伤心 后来很久走不出 让我小心
姑姑说要不要提醒老爸把妈妈的东西烧了 免得睹物思人太伤心 奶奶是这么做的 她参加很多葬礼也是这样
我是基本不扔东西的 物品都承载记忆 昨天把妈妈这几天写的字迹不清的纸都带回来了
过来问老爸 老爸说不用 他不会的
颖姐也发了好些微信给我 还写了很长的纪念文字
姑姑 颖姐 阿国是这段时间最关心老妈和我的 非常感念
群里也很多消息 把之前的陪伴日志分享到闻风老师瑜伽群
二 再入病房
回复完消息起身 第一个念头是去病房
已经习惯去病房了 不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眼泪又下来
婶婶的四妹 我叫四姨 也在肿瘤科七楼住院 前天才知道 当时妈妈病危 昨天忙着身后事 忘了去看望
那去看看四姨吧 当初四姨待我极好 在北京知道时还掉了眼泪 去年回来她不让我去看望 今天去看一下
给活着的人做点事情 会感觉好点
四姨看着状态很好 多年不见 她也没怎么变 还是挺漂亮的
四姨说去年十二月份已经转移到脑 医生已经判死刑了 她哭了两天想开了 决定去长寿之乡巴马博一搏 那里负氧离子高 水是碱性 磁场也不一样
一月去的巴马 三月回来指标全正常 医生都很惊诧
四姨说去巴马好多癌症的都或者好转或者控制住不发展
后来四姨有位朋友求她带中风的家人去 这个人好了很多 但生活几乎不能自理 四姨因为照顾她劳累身体变差
这次住院发现扩散到肺和肋骨
朋友电话过来问身后事 四姨才知道老妈不在 当场抱着我痛哭 说怎么说不在就不在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去看她
我也跟着掉了一下眼泪 跟四姨说妈妈也解脱了 四姨说是的 自己之前放疗偷偷存了安定 也是怕后面痛苦受不了想自我了断
给四姨看妈妈唱歌的视频 四姨看了又掉眼泪
跟四姨说如果控制住了 可能还是去巴马自然疗法好 医院会过度治疗
看过四姨 去艾灸室谢谢给我艾灸的护士 跟她们道别
去找医生
医生：哎你怎么来了
绛：过来谢谢你
医生：唉
绛：还有一盒靶向药 有没有病人要
医生：十一床
绛：哎跟我妈妈一个房间的
医生：我跟你去吧
医生对新病友：这个靶向药可能今后会用到
绛：要的话跟我说 便宜转给你
新病友：医生 不要给我输液那么多 给我换成按摩艾灸什么的
跟新病友聊天
新病友：哎我真的谈恋爱了
绛：那天给你按摩那个是吗？
新病友：是啊 他说他天天早上散步 我说你干脆来帮我按摩
绛：你太可爱啦
过去看隔壁床阿姨
绛：老爸说骨灰将来撒柳江河
阿姨：我也这样想的
绛：里面床的说她谈恋爱了
阿姨：她有老公的
绛：她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开心就好 我觉得她能有很多想要的挺好的
阿姨：也是
绛：来再给你揉一下肚子 儿子后来还给你做吗？
阿姨：没有 男的没有女的细
绛：每天让他做一次啊 他也想帮你不知道怎么帮 你心情好康复快他也没那么辛苦嘛
阿姨：也是
绛： 身体接触很重要 从老妈住院我就成天抱她亲她抚触拉手 她后来都很习惯拉人的手
下去吃饭吗？下去的话我跟你一起下
阿姨：你跟我一起下 有点飘一个人不大敢走
绛：再来病房还是觉得好亲切
三 殡仪馆
打电话给殡仪馆派车 说要在医院签字 还好今天又打电话确认 昨天说不用在医院等
还有一个多小时 也蛮累的 昨晚没睡好 想想还是去练会柔术
柔术练完身体松多了 也释放了一些
到医院阿国老井也刚刚到
老井：来让我抱一下
老井很少主动拥抱我 之前都是我拥抱他 靠着他有点想哭
老井：状态还行
绛：刚刚练了柔术
到太平间等 给太平间师傅红包
一会殡仪馆车来了 阿国给我签字
殡仪馆师傅：进来看一下对不对
打开看到妈妈眼睛半开的 好像活着一样 我很欢喜
看他们搬动时 妈妈身体还很柔软
去殡仪馆办手续 一切从简 第二天十一点半火化
阿国给买了骨灰盒 还有给师傅的酒什么的
阿国：要准备红包给明天来的人 有车的要给红绳
殡仪馆可以换小利是 红绳给了我一些
去瞻仰室先看看 明天省点事
之前跟晗宁来过一次
正好妈妈的遗体也到了 看着放入冷柜
阿国嘱咐我打电话通知亲人 订饭店
路上打电话通知舅舅小姨表妹 姑姑婶婶
表妹也怕我不懂风俗 打电话来交代准备利是和红绳 明天她帮我发
阿国对撒骨灰到柳江河很不能接受 老井觉得没什么
国：你舅他们接受吗？
绛：要不骨灰粉他们一半 我们撒我们的 他们想葬就葬 啊骨灰有你的一半也我的一半（唱）……我怎么这么逗比
绛：以后我就让你撒我的到河里 让你难受
国：你以为我会撒 喊老井撒还差不多
绛：要不分点给你
四 余味
绛：啊呀终于可以去余味吃饭啦
国：是啊回来你都没得吃过 过几天我又要去岳母娘家过年不能出来了
跟阿国老井边吃边聊 蛮开心的 我们仨是最好的朋友 这些年跟一群人一起聚不少 只是我们仨一起不多
吃完饭阿国去结账 被老井拦住了 阿国直偷笑
五 老爸
阿姑发了微信 也是告诉我利是红绳 知道我不懂人情世故风俗
绛：撒柳江河不知道怎么跟舅舅他们说
姑：不要说 你就说拿回家 老爸处理 他们也会尊重老爸意见
绛：不说最好 要不明天恐怕吃饭就要不开心
回来个老爸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绛：遗像我没有准备啵
爸：骨灰盒上的小相片准备好了
绛：香和蜡烛纸钱这些也没有准备
爸：不用的
绛：阿姑说 撒骨灰的事明天不要说 就说先拿回家放
爸：小舅最迷信 他后来修坟 第二年跌断腿 他们都笑他说不修还好
六 一切从简
给妈妈最好的朋友吕阿姨打电话 她说从简最好 要不一群同学过去看到伤心
刚刚想起老爸和我是一切从简了 就不知舅舅姨他们会不会难以接受 又挨着打电话
小姨说以我们为主 大舅也说好的
绛：大舅 你好难过是吗
舅：是啊 今天看彬发的那些照片 我又跑回房间哭 （开始哭）
绛：妈走了也是解脱 你看后面多遭罪
舅：是啊
绛：老妈这辈子挺过瘾的 没什么遗憾
舅：是啊 我的姐姐唱歌跳舞 到处去玩 好多人没有去玩过那么多
绛：是啊她也觉得这辈子值了
舅：小绛你这阵子辛苦了 谢谢你照顾我姐姐 我看了你写的日志
绛：我平时很少陪她的 也就这次能陪她
舅：这次你一直陪着她很好的
婶婶和表妹听到爸爸没有准备把妈妈的东西拿去烧 都好惊奇 觉得留来干什么 看到会伤心
我猜爸爸愿意家里保持原样 就像妈妈在世一样
我也是不愿意扔东西的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记忆
可能我不愿意准备遗像也是这样 觉得看了好难受
如果非要我选个遗像 可能会是这张 妈妈看着我 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