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叫作“狼”的狗。
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是我的小主人,海生给我取的。
不同于隔壁张屠户家的二狗子,那是个小盲流——他家的狗被他取名为欢欢。
海生是个文人,因为他是全村孩子中少有能坚持到贵人家的家塾外听讲的人。因此海生的父母相信,海生长大了一定是能中状元的。
张屠户一边制止着他家二狗子掏他刚宰的那头猪的尿泡,一边对海生的父亲说:“我看啊,你们这就是白日做梦。”
我鼻子灵,闻到了空气中,有酸酸的味道。
海生的爹骂他:“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但我想说,其实在我眼中的海生,天生是当状元的命。
每天早上我还有家里的羊都跟着海生一起步行很久的山路到邻村黄大户家的家塾去听讲,海生蹲坐在书房外的墙角下听讲,我在一边草坪上看着羊吃草。
海生说:“狼,你真好。有你在,遇到砍柴的,我就能放心跟他聊了。”
有时我会跟自己的尾巴赛跑。跑得乏了,就停下来,守着羊、望着海生,晒晒太阳。
到太阳落山,黄少爷下了课,我和海生便一起赶着羊回家。
小时候家里漏雨,海生的腿被水泡坏了,走路有些跛。
我很怕他走路突然绊到什么东西,每每先他一步走在前面——我得替他探探路。
除了白天里守护小主人,夜晚我还有守护这个家的责任。
不是我吹牛,盗贼强盗要是敢来,隔着一里路我都能闻出那股味儿来。然后我会——
和他们英勇搏斗?
别逗了,真当我是狼么?我只是狗而已。
我会吠出来。然后海生爹妈、全村老老少少都会马上爬起来,抄起家伙马上就把恶人围了。
我记忆中,已经帮这座村子抓住过无数的蟊贼惯偷,受到全村上下的一致赞扬。
然而面对猛兽还属首次。我有点怕。
别误会,我不是遇到危险就打退堂鼓之狗。只是,用了那么久人家的名字,突然被这么多同名的围在中间,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半夜三更的,一大群狼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把海生家围了好几圈是几个意思?
我正要狂吠,一只有力的前爪突然拍了过来。
我应爪而倒。
抬头一看,是一只高山般耸立在我面前的……大狼!这要不是狼王,我把眼睛泡抠出来给你踩!
狼王用通用兽语开口了,很有礼貌:“你好,我是狼王。请问你是?”
我结结巴巴道:“我,我是狼……不不不,我是狗,我叫狼。”
狼王向前踱了两步,复又坐下,说:“嗯小伙子你这名字挺不错。今天我是来找这户人家寻仇的,十年前……”
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它坐下了唱。这时候,看见黑暗中幽绿的狼眼也透出很扫兴的感情,才知道大家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
我急忙喊道:“停!”
狼王怒道:“你敢拦我!”
我见它凶恶,惴惴道:“我……我……”
狼王说道:“立马消失!我且念在你名字不错的份上饶你狗命!”
我…我…
我突然哈哈大笑,待狼王及周围无数狼眼都疑惑不解地集中到我身上,才慢悠悠地说道:“大王,我不是拦你,我只是突然想到比杀死他们更好的主意,你若杀了这几个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有什么好处?他们现在根本体会不了多少痛苦!”
狼王目光闪动,道:“不杀又如何?还有,你这家犬为什么要帮我出主意?”
我说道:“狼是我来到这家之后他们给我起的名字,其实之前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作至尊玉,这家的户主在我还是幼犬的时候,到山中打猎,杀了我的哥哥至尊宝。还强掳我回来,所以我才在这家里忍辱负重地留了下来,为的就是等待时机,狠狠报复。我要他们纵然死了,也不能死得安稳。才算真的为我出了气!”
狼王:“至尊宝,至尊玉……唬我啊?”
我连忙说道:“哈哈,大王您真是聪明伶俐,其实我大哥叫秦汉,我叫秦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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