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首(五)

玉瑶本就姓沈,只是他嫌麻烦,一直都叫的是玉瑶。

每次听到有姓沈的女子,他都会像着了魔一样,一定要问个清楚,生怕错过与玉瑶相关的人。

这次又在温城听到这个姓氏,心里自然紧张了起来。端木易不停地搓着手,或许来的是玉瑶也有可能。一想到她,心中的欣喜就快要抑制不住了。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欣喜便被失望替代了。虽然和玉瑶有几分相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玉瑶是小家碧玉的模样,而她,入目尽是张扬。身上大红的衣衫,让端木易很不自在。

“景王爷,好久不见,您可还记得我?”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易,看得他心里发毛。这张脸虽然相似,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本王不曾见过你,姑娘认错人了吧。”端木易沉着声音说。对面的女子瞬间变了脸色,满是愤恨。咬牙切齿地说:“没关系,我记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端木易很纳闷,自己分明不认识她,她怎么还要纠缠。刚想叫人把她轰出去,腹部就传来锥心的疼痛。他闷哼了一声,霎时就觉得手上温热的血愈来愈多。

端木易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对她没有设防,居然吃了亏。

“都是因为你,我姐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在火里挣扎的时候喊的还是你的名字,可你没有出现,她死了你也没有出现。凭什么你可以活的好好的,而她就要承受那般后果。她整个心都给了你,你呢?你依旧做着高高在上的四王爷,跟南宫锦卿卿我我,你可曾想起过她,那个为了你不要命的女人?”她几近嘶吼,眼泪早已落了下来。

端木易忍着腹痛,声音也轻了许多。“我没有,我没有忘记玉瑶,我醒来后,父皇说他已经安置好了玉瑶,只要我不去找,她就会好好的。我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我回去之后睡了大半个月,醒了就已经不见她了。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她。”

“你……你真的不知道?当年那场大火整个京城都有耳闻,你怎会不知道?”她疑惑地问道,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谎。

“父皇告诉我有人纵火,烧了我的那片桃林。我去的时候只剩下灰了,我又重新种了一片。可没有人告诉我玉瑶也被烧死了。所以我一直以为烧毁的只是桃林。”端木易懊悔地说,“父皇骗得我好惨。”

她看见端木易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骗人。

“我去的时候,火烧的正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我一桶水一桶水的泼,完全没有用。我想扑进去的时候,听到我姐说:‘不要进来,你快走。记得告诉阿易,我相信他,这不是他做的。还有,我爱他。’我哭的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我姐的尸体。我流着泪将她安葬了,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她哭着说道。

端木易突然间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心里无比的难受,再加上腹部的疼痛,来不及问她的墓地便晕了过去。

她见端木易晕了,握紧了匕首。既然你说你记得我姐姐,那么想必送你去见她你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吧。她深吸了口气,打算狠狠地补上一刀。

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来人一身黑衣,可那手上的伤她记得。名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重逢的喜悦涌来,她紧紧抱住了那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你还活着。”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杀了他?”那人睁开她的怀抱,急忙去看端木易的伤势。大概的处理了一下,才想起身边的人。

看都不看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夜里我会去找你,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以后,你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

她也知道惹怒了眼前的人,再没有之前杀人的底气,落荒而逃了。

那人半背半抱的把端木易带回了房间,端木易比之前轻了很多,如今一个人就可以把他带回来了。

那人替他擦拭着额头的细汗,用眼睛轻轻描摹着他俊秀的容颜。之前一直嘲笑他长得像女人,没有半点男人的味道。如今细细看来,冷峻的眉眼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王。

端木易腹部的伤口又浸出了血,那人又重新给他包扎了。那人并没有去睡觉,只是就定定地看了他半夜,便去找玉瑶的妹妹了。

端木易是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的,一醒来就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人。

他带着一个白玉面具,只透着眼睛。可那张面具似乎与脸部贴的很紧,像是长出来的一般。身上是一件黑衣,外面还有一层黑纱,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深渊一样。

端木易对他是有印象的。他叫做闻玖,是暗卫里最厉害的一个。平日里话少,可是一出手方圆十里不留活口。看来他也跟来了。

“你何时到的?”端木易撑起身子问道。他淡淡地说:“昨日。”“那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女子,她人呢?”端木易有些紧张,他不希望她再出事。“回家了。”

端木易顿时放心了不少,突然又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端木易觉得他的声音变得很奇怪,突然间沙哑了很多。闻玖听罢身体一僵,想着他应该不会发现,便说道:“之前家里着了火,烧到了脸和嗓子。”

端木易又听到了火,兀自喃喃道:“又是着火,它怎么这么讨厌,这么残忍。”

端木易想起来昨夜的那个梦,他梦到那片桃林着火了,玉瑶还在里面给他做桃花糕。火势很大,可他面前像是有一堵墙,无论怎么做,他都无法去救玉瑶,他冲不破那堵墙。亲眼看着心爱的人被烧成灰烬,心痛的让人窒息。

端木易揉了揉发痛的眉间,提醒自己不再去想那么可怕的事。

他养了将近两个月的伤,本来也没有太多事务,就没耽搁多少。刚坐在案边,就又来了消息。

皇上又来了旨意,端木易的眼皮一直在跳,直觉告诉他阳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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