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旋即又睁开,一双眼又红又辣,"大汉公主,品性温良,容貌姣好,有芙蓉之姿,更有青莲之心;胡塞世子,骁勇善战,智谋无双,有金甲之势,更有忠良之心,朕赐婚于这二人,吩咐下去,各司动作起来,准备大婚用的物什。"
令初下,群臣面面相觑。那年老的李宗申张了张口,摇摇头终是无言。也有不怕死的郎官,生的一副不知大小的面孔,拱手问道:"陛下,臣以为不妥。"何乐彬面色幽深,叩了叩龙椅,"大汉公主金枝玉叶,怎的爱卿认为公主配不上胡塞世子吗?" 他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倒是陛下把不配的人弄反了,他欲开口再说些什么,接上陛下吃人的眼神,也只好埋下头去,道一声"臣……臣不敢。"
"不敢?朕倒瞧你们一个个地敢得很呐,怎的都想爬到朕头上来吗?罢了,退朝吧。"何乐彬腾空的怒气让朝野上下沉寂一片,这群人也不过是仗着对先帝有功又连任数朝,心思活络了点罢了,皆是一群酒囊饭袋,江山社稷不上心,他人家事倒是勤于评论,这大汉,始终还是先帝的啊。
五月栀子花开,芬香扑鼻。太阳也精神,何欢一蹦一跳地进了清水苑,左右都听见宫人道喜,真是鸟儿也叫得欢快,树儿也绿得喜人。清水苑的那洪公公也是得意非凡,正和那胡人郎君报喜哩。"世子。大喜啊大喜,如今您要成了公主的驸马,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公主的驸马,可是尊贵非凡呐。"
胡人郎君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正坐在床铺上擦着剑。"你喜欢,你就娶好了。何必来烦我。"何欢正躲在暗处偷听呢,听到这话忍不住跳了出来,"俄日敦,你不喜欢我就罢了,为何还要折辱于我?"精致的小山眉气的紧,一双美眸也是羞恼。大汉公主鸦青发丝瀑布一般垂着,生气起来也是好看的。
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她待他好,他是知晓的。怕只怕美人恩重,他却似娇弱的浮萍一样承载不住了。国仇家恨,乃是鸿沟,大仇未报怎可期期艾艾求一份儿女情长。他抚了抚被擦得雪亮的剑,刀锋般的眉挑了起来,"公主莫气,可要气坏了身子,为俄日敦这般的低贱的人也是不值的。"
小小的公主养得娇贵,不怎通人情世故。一腔喜爱尽数倾心于面前的郎君,他叫她莫气,她便以为是安慰她呢,深宫之中,外男极少,离她如此贴近的也只有这俄日敦,叫她一眼就爱上了他。她迈着小步,莲花似的裙摆金穗一样舞着,慢慢靠近俄日敦,细细地观他的眉眼,都说胡人粗犷,眉粗且黑,鼻嘴皆厚,可是她瞧这俄日敦小麦色的肌肤,宛若山川一般的鼻硬生生挺着,唇色也是夕落沙丘一样的红润,就是这双眼少了几分柔情,时时透着幽幽的郁气未了。精致的眉头总是皱着,她柔软的手随着目光抚上那里,总叫人心疼他的过去,"俄日敦,你不开心么?"那勇武的胡人郎君战场上杀伐果断,宛若杀胚,这会子倒像个被调戏的小姑娘一样畏缩着,面色故意摆出一副高冷,嘴上的话也是口是心非"公主请自重。"
小姑娘坏心眼倒是少,闻言也是气恼的"我这是关心你呢,你这郎君怎么这样!"她捏紧小手帕跺跺脚,鞋子上的东珠明亮亮地晃着,像一只可爱活泼的小兔子。俄日敦只得沉默不语,亮堂堂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尴尬之气,大汉的公主又羞又气,嘴巴鼓得像圆滚滚的小包子,"你这样当个哑巴吧,我再管你我就是猪!"迤逦的襦裙眼看就要走了,忽地又被一只小麦色的手臂拉了回去,何欢一声惊呼,身前就盈满一股胡人郎君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