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满了冬日,一支毛笔被主人握在手中,却迟迟不见握笔人将它落纸。无声的一滴墨与窗外的落雪齐齐往下砸,雪砸弯了树桠,墨砸湿了宣纸,主人回神,盯着那滴墨淡然一笑。
那一笑,三分无奈,三分自嘲,三分落寞,还有那一分说是绝望,但落入门外那人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无人知晓门外那人何时过来,又站了多久。
屋内她的贴身丫鬟发现了他,吓得直哆嗦,一声:“皇上”惊扰了他和她。
她怔怔地,竟忘了将手中的笔放下,等反应过来,笔尖轻轻一划将雪白衣裙生生染了颜色。
他看着她,仍旧是一副倔强模样,咬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要哭了吧,他想着,看来仍是恨。恨也好,多少还是有生气的,总好过之前床塌上那奄奄一息的时候。
她看着他,明黄衣袍下一身气宇昂扬,举手投足之间散足了帝王之气。猜不透,这样一个男人,她穷尽一生怕也只是一个人的自怨自哀。恨他吗?恨的吧!说好的护一世周全,却连一轮花开花落都未能看完。
他紧了紧拳,忍了又忍,才勉强将胸口那不适感压下去。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看了看她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留给她依旧挺拔的身影,剩下的狼狈悉数吐给了一地雪花。
突兀的红色落入他的眼中,立在原地片刻,到底只是无奈一笑,嘱咐了身边人几句,拂袖离去。
屋内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松了快被握得变形的豪笔,眨着酸痛的双眼,不说一语。说了不去猜,就该停了那乱七八糟的想法。
三日之后,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册封宁妃,听说宁妃有孕了,百官贺喜,恭贺声响彻皇宫。
随后,一纸诏书将曾经宠惯六宫的妃子逐出皇宫,沦为庶民。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帘幽梦是枉然。
万籁俱寂,她一个人呆立在雪地里,不哭也不闹。却在转身之时,看到了那一抹他千方百计想掩盖的红。像被针刺痛了似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毫无征兆得簌簌然落下了泪。无解,怎么会突然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