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字甚是简单,也可以说没有什么深明大义了。
寄明信片,是我今年养成的习惯,抑或说是一个新的爱好。帮助我培养这一爱好的人是我的小笔友zero君。今年三月,我第一次收到zero君寄来的信和明信片,那份又惊又喜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为了回寄,我也开始购买明信片和邮票,开启了我的“邮寄生涯”。
喜欢明信片的简单,方方正正,一面是绚丽多彩的图案,一面是一尘不染的洁白。也喜欢贴邮票的仪式感,将白色的固体胶轻轻涂抹在邮票的背面,端端正正,贴在卡片的一角,昭示着一场旅行的开端。
“明信片儿”,多好听的名字,北方人读起来通常要不自觉地加上儿化音。“明”与“暗”相对,敞亮,直接。因内容公开,故称为明信。传统的信要包裹在严严实实的牛皮纸信封里,像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明信片却要光明磊落地把文字书写在表面,这样,我不畏惧全世界看到我对你的祝福。
邮筒是传递祝福的载体,它静静地站在邮局一旁,一声不响,却可以把美好的心意送往世界各地。每次把明信片塞入邮筒那张开的大嘴,我都会在心里祈祷一番:拜托你了哦,请一定要把我的明信片送达。
小时候舍不得寄明信片,买回一盒明信片后发现每张都图案不同,每张都爱不释手。现在反倒觉得让一整盒明信片乖乖躺在精美的包装盒里,才使它们沦为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我要让它走遍天南海北,我要让我心中的喜悦在我亲爱的友人身上再次萌发。现在的我,更加懂得分享,享受邮寄与等待的过程。
我有个爱旅行的发小,她每经一处,便会寄一张明信片给我。她有时太过匆忙,来不及写下太多的话,只是匆匆写个地址。即便这样,拿到一张“空白”的明信片,我也开心。朋友之间,无需多言,宛如身处异地共赏同一轮明月,你的心意,我已领会。
我有时候,会单腾出一个下午,拿出一沓明信片,把新朋旧友的详细地址问上一通,借着午后和煦的阳光,一张一张,慢慢地写。
有时候,我也会挑一张喜欢的明信片写给自己,以“另一个自己”的名义,并郑重其事地填写地址,贴好邮票。这个行为看起来傻而天真,仿佛稚童独自玩着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不过,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审视一下自己,并吐露一番,心中便会升起一丝快意,轻松释然,这也算是完成了一次传播学意义上的“自我传播”吧。
有人笑我矫情,笑我痴。在科技如此发达,交通如此便利,生活节奏如此之快的今天,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寄明信片。
可我偏偏热爱这手写的质感啊,喜欢乌黑的油性水笔在厚实的净白如瓷的卡纸上淌出字来。一勾一勒,一笔一画,我的思念我的希冀我的爱,都在其中。
很多时候啊,我都甘愿做一个落后时代的人。不惹眼,不闹腾,也不勉强自己。写写字,画画图,喝喝茶。不用在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里追名逐利,剑拔弩张。但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电脑和打印机问世之后,谁还会在意手写?一串语音可以解决的事情,谁还会费劲周折跑去邮局寄信?可是呀,在此处的我手中精挑细选、把玩许久的明信片,几经辗转,数日之后,出现在彼处的你的手中,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祝愿,不比那一条点击删除键之后便会烟消云散的短信,更让人幸福满足吗?
近日重读一篇题为《岁月重似一卷柯达》的散文,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柯达之于我们,我想不光是物质层面的,还有更多关于影像,关于回忆的情怀。因为胶卷的一次性,它注定每次按下快门都是一次损耗,所以它培养了我们对于照相的庄重感。而人活着,必须有些仪式上的信仰让我们年复一年去走完往后的人生。”
百年老店柯达的一夜坍塌,让我感到分外悲凉。甚至有点害怕明信片这类邮寄品会有一天也同柯达胶卷一般,被时代的洪流裹挟淘汰,不复存在。每次,在学校的收件室里,在一堆厚厚的明信片里寻找属于我的那一张时,我都会在心中暗暗窃喜,原来,还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恋旧人”,明信片这种东西,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取缔吧。
前几天,我向一个新认识的小网友询问地址,说要寄明信片给她。她客气地连连推脱,怕收不到我的明信片,辜负了我的好意。我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且寄一张试一试,说不定就收到了呢。你若没有收到我的明信片也千万别失望啊。邮递员不是不出差错的神明,明信片有时候也会遗失,但生活中那么多大风大浪,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实在不足挂齿。
我知道,人生的道路必定坎坎坷坷,跌宕起伏,要从赤地千里的炎凉中走出盛世繁华实属不易。但我还是会在明信片的末端衷心祝愿:愿君平安喜乐,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