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八岁还没上学
妈妈说等下年去
冬腊月里
大姨把我借去放牧小猪
一群猪仔估计十一二个
我特别乐意
就像期盼已久想出行的小鸡
它们跑得老快
遇到花生地就拱
然后被地的主人训斥
有人捡起土块对着猪仔就打
也有人帮我把它们赶向空地
时间长了些许
小猪仔长个儿了
好像和我一样懂事了
似乎也懂得体谅我了
我也就不那么累了
看起来都比较听我的话了
大姨父早出晚归经营小店
大姨负责养俩牛和俩母猪
每天都是牛草呀猪草的
也真的是辛苦
天慢慢的变冷
橘子红了
那天我的任务就是看着它
一个小伙伴跑来吼道
——快点快点快点呀
——猪仔跑棋盘山去了
我心一惊赶紧赶去
结果猪仔好好的没有乱跑
二表哥拿着书在旁看着呢
糟糕
二表哥喝令我看着猪仔
箭一般的向家跑去
结果
那个小伙伴馋上了橘子
今天我才知道
那是调虎离山之计
橘子不见了半树
叶子狼藉一地
夜里
我被二表哥狠狠地数落一气
说我笨得没有一丁点儿出息
我很委屈 很委屈
站在灶台边痛哭流涕
嚷嚷着说要回自家去
大姨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一边一个劲儿地安慰着我
哄我说好好干
错了不要紧
下一次长点心
过年了给置办一套新衣
你说我哪听得进去
只想回自己的家去
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一直哭 使劲地哭
哭得尿湿了裤子
还有脚下的泥地
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
大表哥学校放假不用教书
二表哥也一样
三表哥穿上了
雷锋那般样子的军衣
随时待命
小表哥找了对象
俩人随时随地黏在一起
猪仔们被大姨父关进了圈里
大姨给我捆了一捆
表哥们穿不起了的旧衣
瞅着估计自己能扛得起
让我带回家给哥哥和弟弟
自己能穿的就留给自己
我趁他们不注意
偷偷的把二表哥心爱的
挖花生用的小铁锹
藏在了将要带走的旧衣里
——我让你怪我
——我看你还敢怪我
——又不全是我的错
——才教了几天书就了不起
在回家的小路上
像是从来没有过的自由自在
一路小跑 时而飞奔
兴奋得
恨不得插翅而去
活像一只马上要回窝的小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