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局外人和西西弗斯

 最近读存在主义的哲学,脑海中一直有一片混沌之处,它渐渐地半明半昧,也渐渐地曙光乍现。

 对于生命意义的思考,往往来自于根深蒂固观念的崩塌之时,会显得厚重和执着。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环境给我们设定了诸多的规则,我们是无声无息地听从者,这些规则并非都是冷冰冰地,甚至是温暖和热烈的,让我们无法拒绝,甚至曾经像灯塔一样,照亮着漫漫前路,给我们勇往直前的力量,然而某一天,天崩地裂,仿佛是沧海桑田。

这两年,生活发生了挺大的变化,曾经我倾注十分心血的工作环境突变,确实让我对人生产生了荒谬之感,曾经朝夕相处的人,牵肠挂肚的人,可以突然毫无缘由的离开消失,无影无踪,现在回想当初的工作环境,我有时甚至会恍惚,到底存在过过往么?如果说没有,身体之中的另外一个我都会狠狠地点头:是的,确实没有。

社会建立了规则,告诉我们要按规则行事,但是理性盛行的世界以及我们的人生,其实真正充满的是荒诞,这个本不理性的社会,我们偏偏要按理性行事,本来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我们所处的环境,所爱的人,血肉相连的爱,突然要烟消云散,他本就不受理性控制。

而局外人的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真正的愿意活着社会规则之外的人,母亲去世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觉得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葬礼结束,甚至觉得特别放松,觉得太阳晒得累,终于可以去休息;葬礼第二天,他就跟女友看戏剧并鱼水之欢;公司问他愿意去巴黎常驻么?对他事业有帮助,他说无所谓,都可以;女友问他可以结婚么,他说可以,只要你喜欢,至于自己,本就无所谓;但是生活的当下,他又特别愿意去享受生活,葬礼结束回家,去看了场喜剧;朋友遇到了麻烦,他愿意帮他出庭做伪证。但是因为失手开枪打死了人,让他身陷牢狱,本来可以因为无心之失而免于死刑,最后却因自己种种规则之外的行为被送上了断头台。理由是一个没有在母亲葬礼上哭的人,想必一定有一颗恶毒的心,杀人也就不足为奇。

突破社会规则很难,大家都用社会规则做标杆,做横向的比较,往往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别人有大房子,我的房子不够大,即使本来觉得自己的房子也挺温馨;别人有高薪,觉得我的薪水就不够高,即使本来觉得收入也能过日子;别人背着名牌包包,觉得自己的包不值一提,即使本来觉得舒适又实用。各种社会规则之下,我们都按这些规则在努力,这样才显得是一个上进的人,达到了这些规则,就可以贴更多的褒义词了,比如成功、优秀、出色、高贵等等。

而我们朝着设定的规则努力的过程中,却忽视了身边当下的点点滴滴,那个过程,仿佛是追逐彩虹的一个过程,他很美,也许我们曾经觉得触手可及,在未曾消失的时候也触摸过,就像我们仿佛触摸过的名利和爱,但是水珠蒸发干净,太阳热烈地依旧,很快就烟消云散,我们发现所追逐的不过是幻影,太阳出来,不过会无影无踪。

加缪是一个对待生活积极的人,他提出了问题,要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他给出的一个答案是西西弗斯。西西弗斯因为触犯天条,被罚往山上推石头,但是宙斯为了惩罚他,让这个石头在接近山顶的时候,又滚落到山脚下,而西西弗斯就得再次往上顶推。宙斯认为这是最严重的惩罚,因为这样就让西西弗斯永远都达不到目的,永远也完不成这个任务。但是西西弗斯认为面对这样的境地,他有一个选择是去死,还有一个是在往山上推石头的过程中,建立生命的意义。谁又能说,石头是一定要推到山上才有意义的呢?在这个推动的本身过程中,就可以是有意义的,一步步往上走的过程中,就是西西弗斯的意义。

回顾我对于环境变化的荒诞感,其实是我自己对于曾经的环境设定了太多的意义,改变了之后,就觉得曾经执着的意义随着环境变化消失殆尽。但是如萨特所说,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我们所拥有的,只是一生。比如我此刻半躺在阳台的沙发椅上,开着电脑打字,放下阳台落地的窗纱避免显示屏过亮,片片阳光从窗纱边沿依旧铺满脚下的地砖。

我们要热爱生活本身,生活的点滴,而非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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