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因痛风住院了十多天,一个星期前刚出院,我这周末都来了外婆家陪她老人家。
今天早上刚起床不久,大概九点半吧,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我外婆的干女儿,我称呼她兰姨,她说半小时后过来探望我外婆。兰姨一家就住在隔壁那栋楼,过来只需要五分钟。
我外婆有干女儿这件事,我好像是在大学时期某一天回来探望外婆的时候才知道的。大概因为住得近,兰姨经常会过来跟我外婆聊天,还会给外婆带吃的,久而久之,就建立了这种关系吧。兰姨的女儿和我外婆也很聊得来,对于这种缘分,我到现在都理解不了,只是看在眼里,感觉相处得很和谐。
我外婆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老太太,小时候在香港呆过,没怎么读过书,十六七岁就出来打工了,用我外婆的话来说就是:做妹仔来养家(粤语)。那个时候都是做些体力活,经常要搬米上楼给人家,要不就是其它搬搬抬抬的活儿,她小小的身躯都是要这么做,没办法,要养家嘛,所以老了就一身病。
后来回到广州遇到我外公,看我外公当过兵,身体够高大够强壮,人也老实,就嫁给了我外公(深深佩服那时候的择偶条件),接着就陆续有了三个孩子:我姨妈、舅舅,还有我妈,直到他们的孩子的孩子出生了,他们就成了我的外公外婆。
2009年,外公因前列腺癌去世了,就在我高考前的两周。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感受到什么是人生伴侣:在平淡中相守,老了我先送你走。外婆没有去看外公的最后一面,因为我们都怕她老人家受不了,而所有的亲人都去送外公了,留下兰姨一家人陪着她。
外公的后事办好了,我也高考完了,那个暑假,在外婆家里见不到外公了,外婆每天都提不起劲儿,都是随便吃点东西就又上床睡觉了。以至于我上大学后也不怎么愿意回外婆家,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变化。
这两三年,外婆的身体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毛病,她自己也时常用她的方式在跟我们告别,比如时不时就会安排把什么东西给谁,说一些“我走了之后…”的话,我妈听完感觉到难受就会找我来诉说,其实我也受不了。
这两天我看外婆难受的样子,我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外婆确实老了,身子弱了很多。回想着以前每次暑假都来外婆家玩,外婆把我和妹妹照顾得妥妥当当,睡醒了就有早餐吃,吃饱了上床看电视,外婆就开始一个人打扫家里卫生,从未抱怨,外公上午或下午会出去打麻将,但一定会回来吃饭,因为外婆煮得一手好菜。以前做家务做菜这些活儿在我眼里都是很简单的事儿,可能是因为我外婆太能干了吧,她总能很轻易地搞定。现在我自己在外租房子住,要自己打理一切的时候才体验到是这么难这么辛苦的。持家者这个角色真是不容易,我外婆却做了一辈子!
现在我学习了生涯知识,接触到的人多了,对外婆的敬佩之情更加强烈。一个这么简单的老太太,这么小的身躯,走过她的婴儿期,幼儿期,学龄期,青少年前,育龄期,一直走到老年期,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她的家人。她完全不懂什么兴趣能力价值观,也不懂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但她能用她一辈子的行动去做那些她认定了的事情,而且没有过多地思考值不值得,人生有没有白过,这老太太才是真正的生涯高手!
以自己的生命,滋润和影响着后世人,我的外婆,你真的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