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我想为娘做点什么说来惭愧,作为家中长子我没有陪在母亲身边很是愧疚。我打电话给妻子,让她把母亲接家里做点好吃的, 让娘好好过一个属于她的节日。
妻说:“作为儿媳我不说她也会做的,刚买了二斤猪肉准备包饺子。”妻还说:“花二十块钱给娘买了一个卤猪蹄子?”我听了很欣慰。
自从父亲去世后娘就一个人过生活。我给娘说:“你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一个人也吃不多,锅上锅下的也不方便。和我们住一块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也好知道?”娘说:“你们年轻人口味重,吃不一块。我一个人稀呀稠的吃了舒服。”娘执念地守着她那间破房子就是不肯离开。我虽然心里酸楚可也没有办法。
娘是一个节俭的人,大概苦日子过惯了,从不敢浪费。也难怪,我们姐弟多个个给张嘴等食,谁吃不饱就嚷嚷。那年月缺吃少穿,遇到欠收年出外逃荒要饭很正常。那时大人小孩都是面黄肌瘦的,个个皮包着骨露着两个深眼窝子,像鬼似的骇人。若看谁拿点好吃的,总会有几双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那小嘴一张一合的 ,喉咙里咕咕咽着口水。那情景恨不能夺了就跑的样子。
我从记事起娘就有个舔碗的坏习惯,每次吃完饭总是用舌头把碗舔一遍比涮的还干净。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小时候我还不以为然。渐渐的我们姐弟长大了,再看娘舔碗就很堵心。农村人吃饭不像城里蹲家里不出。而是聚在一起吃着闹着。看着娘舔碗觉得很丢人。姐姐也很反感母亲的这种不良嗜好,一看到母亲舔碗就会说她:娘?别给我们丢人行不?娘脸一红自嘲说:“又忘了,总是记不住?”那时农民虽然钱不够花,用红薯还能填饱肚子。可娘习惯成自然不是说改就改的。尽管我们姐弟常提醒娘,娘总是忘。有时娘正舔着突然想起来赶紧放下碗对我们姐弟说:“你看,娘老是记不住,又给你们丢脸了?”姐说娘:“你咋恁饿里,干脆把碗也吃肚子里好了?”娘说下次一定改?”
有一次吃完饭娘又不觉紧地舔碗,舔了两下敢紧放下碗。见我和姐姐瞪着眼看她,娘不好意思地说:“你看,老毛病又犯了?”我对娘说:“你是记吃不记打?”父亲听了怪说:“你咋说你娘的?她舔碗容易呀!”我知道这话说重了,只有猪才会记吃不记打。姐说:“娘?以后日子慢慢好了,能吃饱肚皮了,坏毛病扔了吧!”娘没说话,低着头回屋去了。
自打我说娘后,娘再也没有出来吃过饭。我知道娘怕管不住自己,再给我们丢人,干脆一个人躲在屋里吃闷饭。直到有一天,娘突然端着碗袒然地坐在人群里吃饭,我再也没看到娘舔碗了。娘对我和姐说:“娘把毛病改了,不会给你们再丢人了?”娘很高兴的样子,有种立地成佛的喜悦。我突然心里一阵刺疼。没有那种曾幻想娘改掉毛病后的喜悦。反而酸涩得难受。姐一子扑到娘怀里哭了。母亲惊讶说:“孩子你该高兴呀!咋哭里?”
这是娘时隔半娘后第一次走出来吃饭了。我看娘很自豪的样子。几位婶子骂娘:“老东西杵屋里不出来还真捂白了。”半年来我不知道娘受了多少委屈,当我们在外面欢声笑语的时候,娘一个人在屋里改她的坏毛病。
记得小时候我见娘舔碗,很好奇问娘:“你舔碗干啥里?”娘说:“乖儿子?上面有饭呀!不舔咋吃干净里。”我把奶奶给我煎的鸡蛋给娘吃。娘说:“乖孩子,娘不吃,你吃了好长大帮娘干活里?”
我不知道娘是如何改掉毛病的,我能感受到这半年里娘心里一定很苦。娘说:“她当初舔碗还受到了父亲的表扬,知道爱惜粮食里。娘又说:“那年月若舔碗能吃饱就好了,还是新社会好”娘生在旧社会知道旧社会的苦。我小时候虽然能填饱肚子了,大多是红薯杂粱。小麦面除非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我上面有三个姐姐 ,用奶奶的话说我是父亲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小时候奶奶经常给我煎鸡蛋吃,三个姐姐是没口福的。当我吵吵着鸡蛋不好吃时,娘却用舔碗来喂肚子里的饿虫。我很难想想娘为了我们姐弟所经历的痛苦。当初引以为傲的习惯又成了今天给儿女丢人的恶习。
看着娘开心的有说有笑 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鼻子一酸滚落几嘀眼泪。泪珠砸在饭碗里,敲在心坎上……辛酸而悲凉。为了儿女的面子,娘艰难地改变几十年的习惯,这就是我的母亲。
这么多年了,一晃我的儿女也长大了,娘也老了。每当想起娘歪头舔碗的样子,心就刺疼。这阵疼伴我走过少年,中年,渐至老年。外想至死难忘了。娘不识字,却无声地诠释着节俭二字的含义。节俭在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感召着我们姐弟,让我们学会怎样做一个节俭的人。
我感谢娘, 不担给了我生命 也教会我许多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也深记着娘常说的一句话:过日子比树叶还稠 ,省着点总是好的。我为自己的年幼无知伤害了娘而自责,我想说:,“娘?儿子对不住您?让您受委屈了”
在这个母亲节的日子里,我衷心祝福娘每天能快快乐乐,健康的活着。并把这份祝福也送给天下所有的母亲们!愿你们健康长寿!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