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冷
第二天，莫莉早早起床，由于晚上睡的晚，感觉精神很疲惫，总感觉没有睡醒，独自一人在厨房忙乎起来。她打了豆浆，煎了鸡蛋，热了馒头，把洗净的西葫芦切片，然后下到锅里炒了起来，蓄水之后便去卧室叫蕾蕾起床。
蕾蕾起床总是很困难，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总是要喊她三次以上才能起床，莫莉上午前两节有课，因此要早点去学校，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蕾蕾大叫道：
“你干嘛，我还要睡！”
“别睡了，快起床，妈妈上午前两节有课。”
“我不嘛，让我再睡会儿。”
“不行，快起来。”
莫莉拿起床头的秋衣、毛衣，一件件帮她套在头上穿好，然后又帮她把裤子穿上，这时候她闻到有一股焦糊的味道从厨房传来，厨房的西葫芦还放在锅里。莫莉连忙跑进厨房，掀开锅盖一看，蓄的水早被敖干了，西葫芦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贴在锅里，她拿起锅铲铲了一下，锅底竟然炕烂了。
莫莉关掉液化气灶，把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昨晚喝多的张山隐约听到哭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也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连忙提拉着拖鞋从卧室赶到厨房。
他拉着莫莉说：“没事，没事，烧焦了再做嘛，哭什么呀，大早上的。”
莫莉没有立即说话，擦了擦眼泪，瞪着凶巴巴的眼神盯着他，气氛冰冷到极点。他刚要转身，莫莉大吼：“你睡，睡死算了！我上午有课，你们都不起床！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山猛然觉得胸口发闷，有一股气淤积在胸口压得他十分沉重，他走到蕾蕾的卧室，见到蕾蕾已经起床，却还在抱着小毛毛熊发呆。他有些绝望，又看了看蕾蕾大大的红色书包，书房里各类作业本、笔、废纸，杂乱无章地丢了一地。他低下身子，慢慢地一个一个地捡起来，在手里拍了拍，放在桌子上。
他拉着蕾蕾的手，带她来到洗手间，洗手间里莫莉早就把热水器开了，水龙头的水是热的，牙膏挤在了牙刷上面，刷牙的杯子里早已接了水。可蕾蕾仍在发着呆，缓慢地拿起牙刷，缓慢地放进嘴里，嘴里放着牙刷，拿着牙刷的手却没有动。
“快洗刷吧，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张山说。
“我想让我妈妈送我，不想让你送。”
“为什么？”
“你就在家睡觉吧。”
“为什么？”
“你说你戒酒了，你说话不算话，又喝酒了，我不想让你送我。”
“爸爸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保证。”张山说。
张山悻悻地从卫生间出来，默默回到卧室，他的头还有些晕，胃里酸的难受，他起身把衬衣、裤子套在身上，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他又来到卫生间，见到蕾蕾已经刷好了牙，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包菜，走进厨房里，洗干净、切碎、接着把油倒进锅里，紧接着把包菜倒进了锅里，不熟练地翻炒着。
一家人快速而又默默地吃完早餐，莫莉拎起包，走出了家门。张山把碗筷泡进水池里，带着蕾蕾出了门，在去学校的路上。
蕾蕾说：“爸爸，妈妈这段时间总是批评我。我不想去上学了。”
“那怎么行，你不上学，以后怎么办。你表现好的话，妈妈肯定不会批评你。”
“我的学习，你总是不管不问，你怎么知道我表现不好呢。”
“我没有说你表现不好，我是说你如果表现好的话，妈妈会表扬你的。”
“妈妈为什么生你的气？”
“爸爸表现不好，没有帮她分担。”
“那你该怎么办？”
“多帮帮你妈妈，多陪陪她。”
张山目送蕾蕾进了校园，很多小学生背着沉重的书包，仍步伐加快朝前走着。他调转车头，朝附近小区的公园开去。小区里的桂花树开了，飘着淡淡的清香，绿色藤蔓缠绕，他觉得一起显得了无生趣，没有了往日的清新、自然，小区里几个大妈在跳着广场舞，人们上班的、上学的，进进出出，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他觉得一切都显得混乱、嘈杂，乱得像一锅粥。
他需要静静的想一想，到底问题出了哪里？为何工作屡屡失利，工作原本十分卖力，勤恳，写稿件却出了差错；暗访遭到囚禁，同事又打死了人？为什么不幸总发生在自己身上？家里更是一团糟，他与莫莉之间，除了争吵还是争吵；唯一的女儿那么的不懂事，任性，让莫莉操碎了心。
小区里逐渐安静下来，早晨的空气有些清冷，张山裹了裹身上的西服，嘴唇仍不住的打颤。
“该做的必须要做，不该做的一定不要做。”莫莉在他戒酒之前，曾经这样跟他说过。
“什么该不该做，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当时这样回应她。
“你清楚了！可你该做的没有做，不该做的却做了。喝酒、抽烟本不该做，你却做了。家里的事，该你做的，却没有做，没有尽到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也没有做一个好父亲。”
他点了点头。尽管嘴上没有赞同她的看法，但其实内心已经承认她说的话，她说的都是对的。
小区的老年人已经收工回家，他们站在广场中央彼此交谈着、先聊着。张山掏出手机，给莫莉发了一条微信：“中午我接蕾蕾，一起回家吃饭。”
他调转车头，来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莫莉爱吃的鲈鱼、蕾蕾爱吃的虾，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装了满满一袋子。出了超市，径直开车回家。
早晨走之前，家里的碗筷、床上的衣服、沙发上的书本，全都凌乱不堪，地面滴落些油腻腻的东西。张山脱掉外套，绑上莫莉平时做饭的围裙，把锅、碗、筷子全都收拾好，一样一样清洗起来，尽管动作有些缓慢、笨拙，但他很用心。抽油烟机上油腻腻的，在他的记忆中，莫莉每次清洁厨房的时候，总是会用抹布把抽油烟机擦得干干净净。
卧室里的床上，被子与衣服、裤子、甚至是袜子搅合在一起，他一件一件把他们收拾起来，叠整齐，放进衣柜。客厅里的沙发上，有些地方留有食物的残渣，他用拖布把它们一点点地清楚掉。
两个钟头过去了，张山把房间里全部打扫了一遍。开始做午饭，但他不会做鱼、不会做虾，因为他从未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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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二届小说创作月参赛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