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窗外》第二十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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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升一个人活着,父母相继离开这个红尘,自己默默的将他们埋在家乡的山间,自己的内心无限的悲凉,两位老人这样的去了,自己没有带给他们什么快乐,就这样去了,他想写一篇关于爸爸妈妈的文字,却不知道如何动笔,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无情。连自己父母的生日已经年龄都已经模糊,自己真是一个不孝之子。竟然与父母隔绝到这一步。也许自己真的是世间那个最无情的人吧。

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定仍是自己一个人继续流浪。在流浪中他的思维又混乱了,重新做回了一个乞丐,每天拉二胡。自己的视力越来越不好。终于有一天,他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失明吧,就是俗语说的瞎子。自己也会有今天,自己也会落到这步田地?还好自己的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边,这个人穷怕了,生怕钱包远离自己,所谓乞丐不过是一个卖艺人罢了,他似乎在寻找自己的过往,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不停的轮回,自己不知道感如何给自己定位。他想找回这些爱过的女子,或者说只是想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他们都很幸福,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这一瞬间却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自己瞬间落入了无底洞一般,这让他感觉到罕有的绝望,因为黑暗预示着死亡的来临。林海升感到了怕,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东西再一次攫住了自己的心。他就这样的流浪下去,期间经过了多少乡村,走进了多少城市,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一路上还好,没有人打他的注意,就这样一个瞎子在这个江湖上卖艺,这是林海升小时候盼我很久的事,今天总算更彻底了。林海升一边拉二胡一边自己创作歌词,然后在大街小巷唱了起来,他的歌声引来了很多人的好奇,这是新的流行歌曲吗?不是,可是为什么这么动听呢?有一家大型酒店的老板听到了林海升的演唱,被感动了,其实那只是一首小曲,名字叫做《路口》,歌词很简单:

我想你的时候

会到那个路口

看看你有没有在那里逗留

你曾说这短暂的逗留就是永久

你想我的时候

会不会在那里逗留

看看我有没有在那个路口

让短暂的逗留变成永久

一点茉莉香在我心口

岁月已让我白头

再次经过那个路口

想想那短暂的相守就是永久

老板听完后,热泪盈眶,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一个曾经的情人,已经不知去向的情人。老板擦过眼泪,对林海升说,先生到我酒店喝杯酒吧,也请你到酒店唱首歌,好吗?林海升已经戴上了墨镜,一身古典装束,仿佛民国的说书艺人,静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老板牵着他的手进了豪华酒店,那一晚,林海升的歌让在座的人都陶醉了。林海升没有喝酒,因为就会让自己失态,也会让自己想起很多过往。酒红灯绿之中,林海升向老板辞行了,老板没有挽留,只是告知秘书,有空时再遇上林海升多给些钱,并且希望秘书联系到电视台,给林海升录制一次节目,这个艺人太有个性。完全可以引领一阵风潮。秘书静静地听着,她发现今晚的老板很是不一般,起码不是以前只谈钱的老板。

林海升边走边拉二胡,调子不是悲凉,反而是喜悦,为什么取悦这些人竟然还这么开心,自己不过是古人所谓的优孟罢了,不过一个戏子,看来自己真把自己当成戏子了。

那晚不知是谁,把林海升在酒店表演录了视频,然后传到了网上,网络一片哗然,当代的瞎子阿炳,一代奇人。终于越炒越厉害,结果林海升一上街就有人围观,林海升又感觉自己想躲都躲不及,早知如此就不创作什么东西了,瞎唱不就得了。这段视频沈允然看到了,楚湘楠也看到了,柳若萌也看到了,梅若盈也看到了,林默、梅林、柳笛也看到了。原来三个男人要寻找的爸爸还在这个人间,并且成了一个盲艺人,既是高兴又觉得酸楚。爸爸失明了,那么今天自己的样子,他就看不到了啊!

终于这个瞎子阿炳,当代的,惊动了媒体,一家电视台终于把林海升请到了电视台,林海升一出场,就引来很大的掌声。主持人开场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问题。

您贵姓,虽然都叫你阿炳。

免贵姓林。

那您是如何走向音乐这条道路的呢?

跟一位江湖艺人学的,毕竟我是一个乞丐,不能只靠可怜向别人要施舍。我希望自己能给施主一些快乐和愉悦。

您一直是个乞丐吗?对不住,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我们想知道您的歌词中的信息很丰富。

没关系的,不是。我原来是个老师,后来出现变故,我沦为了乞丐,后来我的妻子陆逸晗拯救了我,可是她不知去向了。让我成了一个正常人,再后来那些优秀的女性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我的灵魂,可是我没能留住她们。我把这些生活与回忆都写进了歌词,做成了曲子,这里面有我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但是我想这辈子是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可是就算见到,也未必认识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林海升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紧接着林海升又唱了一首小曲,又是一个满堂彩。观众议论纷纷。

歌曲停下后,主持人接着问。

在您的歌曲里还有对父母的爱,您的父母还健在吗?

林海升的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哽咽了。不在了,他们在的时候我没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听到我的歌声,于是林海升又唱起了一首歌《秋水上的村庄》:

在美丽的秋水上

浮起我的村庄

爸爸的村庄

妈妈的村庄

秋水上的村庄

华美而无上

在村庄的秋水上

我收起行囊

把青春带向远方

远方

野花一片的远方

九月秋水的远方

村庄的远方

华美而无上

在黄色麦子的黄昏

我回到村庄

妈妈在村庄歌唱

儿子在村庄成长

黄昏中的村庄

宁静的村庄

秋水上的村庄

华美而无上

歌声纯正而华美,也许这是当代阿炳最好的一首歌吧,歌声把每个人的心都震撼了,还有这朴实无华的歌词,仿佛受了海子的影响。

梅若盈在听,沈允然在听,柳若萌在听,楚湘楠也在听,陆逸晗边看边落泪。孩子们也在听,只有林默听不到。沈跃儿这才发现电视上的这个人是自己多年前在桥边见到的那个男子,凭着模糊的记忆,感觉自己对音乐的最初感觉,是这个男子的那首二胡曲把自己带进了音乐的门。音乐让孩子们走在一起,可是他们感觉这一学期什么也没学到,反而在林海升这儿学到的东西比学校里学到的还多。

那么您今后打算继续流浪吗?还是回到你思念的人身边。

我想他们都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愿打扰他们的,如果在某个城市的角落偶尔遇到,我只能通过耳朵去辨别是不是他们,如果他们开心,我也会很开心,如果他们忧愁,我会唱歌给他们听,就是不让他们发现我。说完后林海升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很是天真,虽然戴着墨镜,但是观众仍然能看到他的喜悦,这份天真是装不来的。

有人愿意为你出唱片,你准备与他们合作吗?

这个不会的,我的歌不是为了赚钱。出唱片那是出风头,我不反对别人,我却不会去做。仍是略带羞涩的笑容。

林海升在众人的掌声中离开了舞台,一个人默默的往前走,没有向导,也没有拐杖,他走得很慢,但是很稳,凭的是几十年人生阅历与感觉。自己创作的曲子复位了自己纠结的内心,现在见与不见他们都不重要了,当然如果能见,还是见见,可是他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握握手,听听他们的笑声。

林海升自从做了这次节目之后,就真的不知所踪,别人在大街上再也听不到他的二胡声,他的歌声真的成了空谷绝响,再也没人听到了,那些录制的现场版的歌声虽然音质不好但是一经出版,立即畅销。当然这些似乎都跟林海升无关了,他就像一个绝代剑客一样亮了几招独孤九剑之后从此绝迹江湖。而他们也没有寻找到林海升的足迹,也许这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

林海升再次回到了乞丐们中间,乞丐们多年不见,已经有很多人不知死在哪里了,很多人像林海升一样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林海升虽然看不见他们了,但是这些人一眼就认出了林海升,而且大声呼喊着林海升的名字,林海升听到这些熟悉的呼喊声,瞬间老泪纵横,掏出了自己的钱给这些老兄弟们买东西吃,这引起了路人的好奇与观看。乞丐们高兴地吃着东西。林海升这一刻想起了苏乞儿,想起了洪七公,想起了降龙十八掌。书上的东西与现实一碰撞又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不只是现实影响了书中的世界,还是书中的世界影响了现实。

林海升就像一个漂泊雀子,几度漂泊,又捡深枝飞去,后来连乞丐都不知他去哪儿了。

林海升走在冬天里,林海升走在冬天的树林里,这树林是他很多年前走过的树林,这使林海升想起来很多年前一个人骑车上学的情景,冬日里无边落木,夕阳西下,萧萧的杨柳,几片坚强的依然有绿意的叶子长在枝头随风颤抖不愿落地,一路上见不着几个人,冷寒的空气让人倍感孤独,这个时候如果自行车进了一座村庄,立刻温度就会上升,就会感觉到温暖,孤独的味道也消失了。林海升发现这片树林很是熟悉,在这一瞬间,林海升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复明了,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个人间一样,树林边就是一条小河,小河结冰了,很厚,根据经验,林海升判断,冰上可以走人,这是很多年都没见过的景象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小的时候喜欢在冰上行走。他毫无顾忌的走到水边,往冰上望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容颜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头发已经全部白了,脸有点脏,他走到冰上,他发现冰下面有小鱼在游来游去,这群相忘于江湖的小鱼真是快乐,而自己从来没有像鱼这样快乐,自己取出镰刀,在冰上画了一个正方形,然后收回镰刀,一掌拍了下去,冰纹丝不动,再来一掌,已经听到开裂的声音了,第三掌正方形陷了下去,水冒了出来,带着温度,冒着热气,林海升为了庆祝自己的复明,就用这河水洗自己的脸,然后也把头发洗了洗,接着又用镰刀刮干净了胡子,这样林海升感觉自己看上去年轻了许多。林海升高兴的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冰层突然裂开了,林海升想跑开,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自己猛然沉了下去,隐约之中,他感觉岸上有一个少年的身影跑了过来,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却在医院。而林海升感觉自己似乎死过去了,似乎再也无法醒转了。但是眼前的的人,他似乎很熟悉。这是个小伙子,似乎在哪儿见过。

您醒了?小伙子说话很吃力。

是你救了我。

也不算吧,只是路过,见你倒在了水里就把你拉了上来。

你是谁呢?真的太感谢你了。

不用的,举手之劳。

小伙子,快说出你的名字吧。

这个不重要。

正当林海升在想问的时候,护士来了。

病人叫什么名字。

对了,大伯,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好了,大伯。护士说道,别唱戏了,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吧。

林海升。

小伙子猛然震了一下,随即又镇静了下来。

护士给林海升打完针先回去了。小伙子说自己先回去,晚上再来看林海升。林海升摸索自己的包裹,拿出崭新的钱给小伙子,小伙子连忙推却,然后抽身先离去了。

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默。这座小镇就是沈允然的小镇,就是梅若盈多年前生活的小镇,也是林海升来过的小镇。林默没有去读大学,而是在这座小镇上找了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的妈妈,因为他不想让妈妈再这么操劳。而林海升也不知怎么又到了这里,而且正巧失足落水被跑步晨练的林默经过看到救了上来。没想到就上来的认识自己的父亲,但是此时又不好相认,要去问问妈妈。

陆逸晗做好了饭菜,感觉儿子出去的时间太久了一些,就问儿子原因。儿子说吃晚饭带妈妈去见一个人。陆逸晗很是疑惑,问儿子是谁。儿子说,你认识。你们见见也好。陆逸晗知道是谁了,但是她不敢相信,这辈子竟然还能见到这个人。吃完饭母子两个就去了,小镇很小,走不一会就到了。

但是很遗憾,来到的时候,林海升已经不知去向。而护士把林海升留下的钱给了林默,说是老伯留下的,并且让我转告你一声,谢谢!

母子两个回来的路上,林默用手语对妈妈说,那个没能见着的人就是自己一直想着的爸爸。陆逸晗愣在那里,然后又恢复了常态。是他,又能怎样,也许漂泊更适合他。这样的团聚对他来说未必是他喜欢的,我们都有了自己固定的生活,就他没有,他似乎也不愿意有,也许他一个人更好。我知道的,这一切我都知道的。是他让我不再是一个乞丐一样的活着,但是他不属于我,也许他只爱他自己。

那么,妈妈,爸爸这叫自私吗?

妈妈这么多年也读了很多书,包括你爸爸的书。感觉他们这类人有家庭还不如没有的好。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成为世人期待的常人来生活的,他们有自己的内在的心跳。你知道吗,你爸爸在你快出生的时候,竟然和另一个女子好上了,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撇下我,对我依然很关心,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被另一个女人吸走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罢了,我不希望得到的只是他的怜悯,我要的是平等与尊重。

妈妈,林默握住了马妈妈的手,随即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柳笛他们的学院生活很是自在,他们也曾四处打听爸爸的下落,可惜没有回音,所以他们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学习生活中了,他们创作了歌曲《流浪的爸爸》,这首曲子像林海升的曲子一样在大街小巷传开了,主唱就是沈跃儿。林海升也听到了这首曲子,里面用自己诗歌里的很多词汇,他不知道这首歌是自己的孩子创作的。他只是听会了之后,也在街头巷尾依依呀呀的拉着。

林海升没有走远,还在这座小镇上。

小镇被一条运河隔成两半,河上一座千年古桥,林海升不是第一次走了,走下桥,就在桥墩旁林海升放下自己的行李,墨镜是一直戴着的,二胡声随即就在运河的两岸飘了起来,依依哦哦的响着,似乎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很多人驻足倾听,投下钱币,许多人不屑地走开,林海升忘我的拉着。

无论这个世界怎样的好和坏,都会有无赖和地痞流氓,因为这就是世界。圣人也改不了,我们凡人只好生活在其中。

正当林海升要收摊的时候,来了几个喝醉酒的地痞,这几个地痞,很有来头,两位是富三代,两个是官四代,都在有自己“事业”。林海升听不懂这些江南的方言,自顾自己的收拾东西。地痞要求林海升给他来曲子听,林海升没管这些人,结果上来两个就要打林海升,林海升侧身避过,两个人打了一个空。林海升虽然年老,但是动作依旧轻盈,摆开架势就要亮出真功夫,河这岸林默下班归来,看着桥头处有人在围攻一个老人,老人的身形很像自己的爸爸,于是飞奔过来,林海升凭着老衰的身躯单挑四个地痞,眼看这就要不支,这是林墨恰好赶到,一脚飞出,踢中一个官四代的斗大的脑袋,脚未落地,拳已飞出,另一个富三代抱头倒地,可是由于他听不到这个世界,另一个官四代拿着钢管砸在了他的头上,就在林默倒地的一刹那,林默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声响,随即眼前一片漆黑。林海升把四个人全部打跑,最后独立桥头,浩然四顾,随后扶起林默,看头上并无大碍,于是掐林默人中,这一刻林海升才发现这个小伙子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小伙子的人中跟自己的是多么像。

林默醒来,又发现老人已不在,林默听到远近的鸡犬相鸣,还有这个浮躁的小镇的流行音乐,还有运河上的船上传来的复古歌女的卖唱声,随即四面响起了二胡声,二胡声把一切的浮躁声响都盖住了,这悠扬的二胡声似乎从运河的水上传来,似乎从炊烟袅袅的远处传来,似乎从如血的夕阳余晖中传来,飞上了天,又从天上落到了人间……

林海升从此以后真的绝迹江湖了,而那一切的爱很都成了过往,都成了曾经,唯独他留下的那些曲子今天依然在街头巷尾被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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