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序章

三日前的深夜，太子李琮以东宫卫队为凭，联合部分京营将领，悍然发动宫变，欲逼宫篡位。
然而，这场看似迅猛的雷霆之举，却如同早春的薄冰，在皇帝李圭经营数十年的铁腕下不堪一击。
叛乱在一夜之间被扑灭，太子被废为庶人，锒铛入狱，牵连者数以百计，帝都街市血气未干。
龙椅上的皇帝，面容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里刻满了疲惫与无法言说的震怒。
他扫视着大殿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声音沉缓却带着千斤重压：“逆子无道，天理难容。然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亦不可一日无纲常。”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站在前列的二皇子李琝与三皇子李璇，两人皆垂首敛目，姿态恭顺，但空气中已然弥漫开无形的硝烟。
太子的倒台，其他皇子都有了入住东宫的野心。
就在这内乱初平、人心惶惶之际，一骑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如同丧钟般撞响了皇城的晨钟。
“报——！陛下！雪狼国大将兀朮，率十万铁骑陈兵镇北关外二百里！同时，雪狼国派出的使团已出王庭，由国师赫连铁亲自率领，声称……声称要为我朝‘平定内乱’道贺，并商谈边境互市事宜！”
朝堂之上，瞬间哗然！
道贺是假，商谈互市是幌子！雪狼国分明是得知大圣内乱，国力受损，趁机以武力为胁，要来敲诈勒索！
使团在路上，铁骑已压境，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
兵部尚书赵崇德当即出列，怒请整军备战。
户部尚书钱益之则面色惨白，陈述国库空虚、南方不稳的窘境，主张谨慎应对。
主战与主和的争论再次爆发，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无力，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帝国刚刚经历的内伤，已让腰杆难以挺直。
皇帝李圭的拳头在袖中暗暗握紧，指节发白。
内忧外患，接踵而至。
他知道，赫连铁此行，必将动摇国本。
而朝堂之下，他的两个儿子，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恐怕也各自打着算盘。
......
与此同时，皇宫最西北角，一处名为“漱玉宫”的偏僻院落，仿佛被这场席卷帝国的风暴彻底遗忘。
或者说，是被刻意遗弃。
这里居住着大圣王朝的四皇子，李昊。
与殿宇的恢宏相比，漱玉宫简陋得如同冷宫。
庭院荒草萋萋，殿内陈设老旧，空气中终年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药味和潮湿气息。
李昊，年方十七，其母本是浣衣局一名普通宫女，因偶然被临幸而生下他，不久便郁郁而终。
子凭母贵，在这深宫之中是铁律，反之亦然。
故而李昊自幼便地位卑微，性格懦弱寡言，是诸位皇子中最不起眼、也最受冷落的一个。
太子谋反当夜，漱玉宫也被波及。
两名“东宫”内侍闯入，以“太子有请”为名，强行灌下李昊一杯毒酒，罪名是含糊其辞的“知情不报”。
或许，在真正的棋手眼中，清除一个无足轻重却可能沾染麻烦的棋子，不过是顺手为之。
此刻，李昊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面色青白，气息奄奄。
毒药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带来持续的剧痛和冰冷。
原主的意识早已在痛苦和恐惧中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林凡。
他曾是夏国最顶尖的国安精英，代号“烛龙”，在一次终极任务中为护国捐躯，再睁眼，便陷入了这具濒死的躯体和无边的绝望。
记忆融合的过程痛苦而漫长，林凡以惊人的意志力承受着，并快速梳理着现状：穿越、皇子、中毒、弃子……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关于太子伏诛和雪狼压境的喧嚣。
“内乱……外敌……真是……好时机……”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属于“烛龙”的敏锐，让他瞬间抓住了关键——混乱是机会！
“殿下……殿下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响起，守在床边的宫女锦儿惊喜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
她是这宫里唯一还忠心伺候的宫女。
林凡，不，现在他是李昊了，没有回应。
他需要时间适应这具身体，更需要思考如何在这死局中觅得一线生机。
原主的懦弱和卑微是劣势，但也可以是最好的保护色。
太子的倒台意味着权力洗牌，宫里其他皇子都不是吃素的，自己再待在皇城怕是无法善终了。
然而，雪狼国的威胁带来了变数……或许，这是他摆脱必死之局的机会。
李昊闭上眼，冷静地分析所有信息：皇帝的多疑与老谋深算，皇子们的争斗，雪狼国的贪婪，以及……那桩刚刚由内侍省管事太监前来通知的、来自皇帝的“恩典”——将已故靖北侯的独女苏云晚，赐婚于他。
这绝非恩典，而是将他和一个同样被卷入漩涡的将门之女捆绑在一起的枷锁，也是皇帝用来安抚军方、平衡局势的一步棋。
真是好算计啊。
但，枷锁未必不能化为武器。
“水……” 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微弱。
锦儿连忙喂水。
看着主子那死寂眼中闪过的她从未见过的幽深光芒，小宫女心中莫名地生出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