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画眉和蝉子婉转的唱着,河边柳枝又吐出了新芽,年复一年,牛蛋和姐姐也在慢慢长高,上学第一年便双双带上了红领巾,姐弟三人包揽了全班前三名。有时间,牛蛋和姐姐割背牧草背到学校旁的道班、森工局;中午,附近学生吃午饭时,姐姐带上牛蛋背上背篼沿着被拆掉的缆车道捡拔一些生锈的道钉、铁丝卖钱,给母亲买盐用。放学后刨一背篼腐树叶的肥料,交到村里记点工分。家乡暑假的太阳特别大方,常常把山坡上的大石包烤得冒烟,牛蛋便和姐姐、表哥到田边地角扯柴胡,捆成小捆背回家中,晾晒在猪圈的草棚上,晒干后码在屋檐下,等开学时卖掉。
稍大些,父亲便带着牛蛋到较远的山林大火地、嘎乌岭捡蝉壳,到色斯满林场的山沟里采细莘,随着牛蛋一天天长大,慢慢开始成了父亲的帮手,他们从山林间采来药材,在开学时卖成钱作学费。读高中时,牛蛋开始跟父亲到很远的地方高山的草地牧场挖羌活、贝母,这说明牛蛋已经长成大人了。
寒冷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牛蛋带着弟弟到老家后面很高的山上去砍柴,这时候牛蛋和弟弟都快长成人了,也能砍很大的像木头一样的大柴了。低的地方早都没有柴了,所有走得很高,可是这么高的地方砍下的柴要什么时候才能背回家啊?牛蛋和弟弟第一次砍了许多像木头一样的大柴,然后又一根一根从山沟里往下扔。当他们把柴扔到一个高高的绝壁前的时候,牛蛋高兴的告诉弟弟,只要我们把柴从这里扔下去,刚好就落到了山脚下的大路旁了,那时候柴就已经到家附近了。他们都很高兴,眼看柴就要到山脚了,就可以休息了。当他们把柴全部扔下绝壁,高兴的从另一条路找到柴时,却发现柴只走了一小段距离,离山脚还有老远老远。于是两人很失望,一屁股坐在了柴上。
高中的暑假里,父亲带牛蛋牛蛋星夜兼程赶往高山牧场采药准备下年的学费,他们住在大山沟茫茫森林中伐木场废弃的木板工棚里,这算是很好的条件了。就是那次,因为队里有事,留我在山里继续挖药,父亲一人背着火药枪穿过荒无人烟的灌木丛的山沟从牧场回家,一不小心掉进了用来运输木材的渠道湍急的水流咆哮着把父亲冲了五六百米,一幕幕亲人的脸庞和呼唤从脑海闪过,一次次挣扎没有成功,就在掉进堰塘的最后关头,一跃而起奇迹般的挣脱洪魔的至酷从渠道中爬起。过了好几天牛蛋从牧场回家,发现父亲不在,又返回牧场寻找。后来父亲回来后才知道,他是到一名要好的森林工人家中养伤去了。看见满身伤痕的父亲,母亲痛心的流着眼泪。
牛蛋读书时,队里采用评工分的方法计算劳动报酬。那时的人们劳动起来总是那么振奋,就像河边挺拔的白杨和清翠的杨柳。清早或放学后,牛蛋跟着姐姐到田边地角山沟采一背猪草回家,再摘下几颗香甜的刺果放在嘴里。为尽早还清欠队里的帐,牛蛋和姐姐像队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平时读书,放学回家后放下书包参加队里劳动。小伙伴有说有笑,一切都那么轻松自然,还能挣点工分。农忙时队里打夜工,牛蛋欢笑着拿上工具和姐姐到田里,在明亮的月光下砍玉米秆,到晒场撕玉米壳;还时常得到劳动积极分子的奖状。当牛蛋和姐姐接到父亲拿回的奖状时,那高兴劲不亚于三好学生的奖状。牛蛋读高中那年,农村刚刚包产到组,那年家里终于还清了队里的帐,父亲拿着第一次分得的九毛钱到公社打来一斤酒,高兴的说:“我把欠账还完了”。像是走完了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