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

你是我心里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永远停留在最好的光阴里,开花或结果都不是它的宿命——唯有长青。

我想,那些诉说爱意的文字,隐晦与朦胧之间,是我所不曾言说的,是思念的化形。

我在等待一通电话——你会在每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里晒着太阳,吊椅摇摇摆摆,你却睡的安稳,鼾声阵阵;隔着一扇窗,便是看着你的我。鼾声常常将我拉回五彩斑斓的童年,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那时夜里我常在你的鼾声中无眠,黑夜将我裹挟,我却始终心安。

我在等待一通电话——你会变着花样做出美味菜肴;我会在你旁边听你谈天说地,从过去讲到未来,从遗憾讲到圆满。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你的圆满。“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直至再也无法溯洄时光,那些铭刻在记忆深处的美好,便会在每一个失魂落魄的夜里熠熠生辉,让悲伤无处遁逃、让痛苦冲击心脏。

我在等待一通电话——孩童时的我总觉得你与日月星辰一般无二,我以为你永远会在,我以为总会有下一次见面、总能拨起那串号码。于是那晚我们没有过多交谈,我只是笑着和你聊着那些烦琐的话。我们笑着挂断电话,约好过些时日再叙,于是一切归于寂静我也并无怅然。然而沉寂却阴差阳错变成一个永恒的状态,那颗星辰西沉了不再升起,划过天幕却不再回来。

我再也等不到那通电话了。

至亲的离开从不是瞬时的狂风暴雨,而是漫漫此生一场绵延不休的滂沱。你像青木,却倏尔凋零,于是我长久地渴望拥有一只马良的神笔,不去做理想的画卷,去写一首长青的诗篇——只愿枯树逢春…

可我抓不住江郎的笔,更抓不住命运的脉索,于是人们要我释怀,要我接受生离死别。

而失去的感觉那样痛苦,像硬生生将我的肋骨刺入心脏,凡心念及便是止不住的锐痛苦楚。可我不愿从情绪的池沼中脱离,我情愿那些悲伤将我窒息,撕碎我、吞噬我,都是我心甘情愿沉溺。

那些思念与记忆会在灵魂的缝隙里生出青苔,人总得有一点幸福用来支撑心脉。

我会在恒久的时光里去寻找长青的痕迹,在滂沱不休余生里,我会透过雨幕、透过朦胧看到北风掠过山崖,看到思念悄悄爬向云际,看到远处山峰伫立,看到门前青柳微奇,我会走进滂沱大雨,我会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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