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是这样炼成的
(《西部散记》之三)
蓝善清
一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叩开了多少年轻人心扉。
吐鲁番真是那么葡萄孕育爱情,生活荡漾诗意?
从河西走廊继续西行,我们决定去感受。这是一处高地下的洼地,维语“吐鲁番”就是这个意思。四顾山地环绕,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海拔四五千米之间,耸入云端,博格达峰大半矗立到天里头。南部的觉罗塔格山稍低一头,千多米,像个围脖。紧邻该山麓的最低部分不断底陷,陷入海平面下1米,盆底艾丁湖低于海平面155米,为华夏之盆底。历史曾在这地底处有过大剧上演,所知的交河古城、高昌古城、帕孜克里克千佛洞、艾丁湖古墓葬、海洋姑师墓葬群、苏公塔以及那处号称小麦加的吐峪沟圣人墓,都是响当当的历史圣地,和中亚西欧的那些浩荡古风可以唱和弦。
到吐鲁番,尽管大道平直,直线向前,还是感觉得到车在由上向下行。由海拔千米的大河沿车站向海拔百米的吐鲁番市区走,这是由盆沿向盆底走,你的直觉是:风渐渐没了,热在加强,空气越来越沉闷,似乎落进瓮里了。当一片绿洲出现,有人有车有房有屋,见了吐鲁番市区,这才有点儿活跃的生气。
市区不大,绿洲有限,左右一望,就眼前那么一块儿,戈壁荒漠仍是城区宽大的背景。军垦在一些地方拓出了田地,葡萄和庄稼长得很好,可见,戈壁并非根本没有生长希望。走过军屯之地,来到亚尔乡,去看交河古城。据说交河比高昌、达坂、龟兹等古国建城都早,车师人在2300年前就选准了这片两河相交、形似柳叶的地方建了小方国——车师国,举起吐鲁番原始文明大旗。我们徒步走上这古地,只见偌大黄土城堡象晒场一样铺展于昊天之下。城已无城,唯土堡土垒土坑土糟而已,不见一砖一石一瓦一铁。景区人说,别看土尘,这里你只能沿着铺好的木板路或指定的便道走,随意挪步,踩损了某块土,都要重罚,那是珍贵的历史呀。遗址上没一丝荫凉,没一寸绿草,走哪里都是火辣辣的太阳。想象中的森森古柏、高高城墙、残砖断瓦、萋萋衰草都荡然不见。黄土复黄土,活脱脱一个泥瓦场。环绕周边是似火窑烧透了的火灰山,黑灰中透着殷红,远远的就感到了它们发烫炽人。从寸草不见如剥尽了外装而赤裸的遗址,到那无丝毫生机的跌宕群峰,都显示这是一个无生命的地方,这模样可能就是月球和其他无生命天体的地质模样吧!古人是怎么在此建国生活的?而且还绵延了一千多年,这不是神话么?神话得不可思议。
从交河古城一身臭汗走出,顺着火烧山伴随的戈壁路,来到专为《西游记》排练“孙悟空过火焰山”的故事而建的火焰山景区。这山与交河古城那山没什么区别,一个模样延展过来的。不过,这里更接近盆地的盆底,无空气对流,太阳更加聚光聚热,山就更加烈焰腾腾,炎阳下如在熊熊燃烧。从模拟金箍棒而建的巨型温度计上看到此地地表温度高达60℃。来到观景台上,近距离看火山,火浪汹汹,山似铁溶,不可近前。《西游记》中的火焰山,带着故事,很好玩儿,这真实的火山,残酷无情,望一眼躲之不及。
也许正是这极地极端气候造就了吐鲁番天下独产的优质葡萄吧!天下驰名的吐鲁番葡萄原来是这样高温“炼”成的。
葡萄沟绿洲一片,浓荫如盖的廊道葡萄,在清哗哗的坎儿井水流滋养下,在四周火山的火烧火燎和阳光的长时间照射中,纵情吸收,充分积淀,大量成熟。一串一串,玲珑如玉,挂满架蓬,人行其中,目不暇接。收获着琳琅满目的葡萄,作为亲手种植的农人,喜悦自不待言。若是一对青年男女寄托着爱情,伴随着葡萄成长丰收而丰收着幸福,那会是非常美丽的人生快意。名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所唱的“阿娜尔罕”的爱情,在这里应该是真实的,可感可寻的。
不过,市场经济下的葡萄沟已不单纯诗意了。我们被邀到维吾尔农家作客,起初盛情招呼你吃葡萄,品哈密瓜,嚼干果,邀你跳舞,姑娘们可以即兴的把爱情给你,临了,得买走葡萄干。虽不勉强,但吃人家嘴软,不好意思不买。她盛称这葡萄干的优质优价,天下难比。说得心动,狠心一买,随后到大市场一问,差价几乎十倍,大家才叫苦不迭。不禁调侃着唱道: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游人的腰包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