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少了些情绪的纷杂,让心去酝酿那些漂浮的记忆。
时间过得是那么快,快到我都来不及去储存遇到的那些美好。当去回忆时,深感无论如何去度过,都不够珍惜那些日子,也不够珍惜那些永远值得回味的瞬间。
不知过了多少山丘,车停,没有任何提示,一座二层小楼映入眼帘。没有校门、围墙、操场,鸡鸭在楼前高低不平的空地上悠闲散步,正中的国旗却异常鲜艳。我们的心这一刻在澎拜,也许,我们对学校做过各种猜想,而此刻一切都真实的在我们面前。
与校长迅速交接后,接着一个简短的会议宣告我们支教地生活和工作的开始,8点的中晚饭意味着我们忙碌不曾停歇,11点多结束的例会代表着我们对明天的期待。
带着些许忐忑,新的一天开始了。从早饭起就有孩子陆续来报道,人数不断增加且超出预期。后来全校的桌椅已经全部使用,我们只能愧疚的说着对不起去拒绝。当这天结束,我们无比期待明天的一切步入正轨。
空气清新且洋溢着顺畅的气氛,我们开始了作为老师的日子,会为孩子的表现欣喜,也会为课堂纪律而生气,会去和孩子沟通交流解答疑问,也会为自己教案的不完美而更改,会为这一小块土地发生的一切而触动。
时间在匆匆流逝,美好、感动也好,伤感也罢,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与孩子:
1.“老师我可以借走这本书看吗?”
“能告诉老师为什么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看风景。”
(风景两字多么震耳,当他牵着我的手走到时,一眼望去全是绿色。)
2.“这里好还是浙江好呢?”
“这里好,这里有山有朋友,浙江到处都是路和房子。”
(一个从浙江转学回来的三年级孩子,出乎意外的回答。)
3.“把这份安全协议书带回家,让妈妈签个字好吗?”
“我妈妈死了。”
(队员说她没被答案难受,而被那像我吃过饭了的语气而难受。我们开始用家人代替一些特定的称谓。)
4.“先歇下吧,有两老师都跟不上了,你们在山路走的好快啊。”
“我5岁开始去山上放牛,一去都是一整天”
“中午不回家,那你吃啥?”
“那时洋芋熟了,我们就烤着吃。”
(放学在学校附近走走后,路遇一学生执意要送我们回去,在路上甩两队员50米。)
5.
“一下课,跑这干嘛?”
“看你在上面没?”
“看到你也不能上去。”
“就看看啊”
(下课,一小孩跑到教学楼前空地向二楼张望,刚好那天我值日看到。这个回答还是让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咯噔了一下。)
6.“明年你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了,不过应该会有新的老师来。”
“嗯,好,要是你来的话,我在这等你”
(感觉心在搅,明明知道明年肯定不会来,却虚伪的说可能不会来了。)
7.你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和爸爸一起打工,然后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这样爸爸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调查问卷上的一个问题。)
与队员:
1“鸟不拉屎怎么能形容地方偏僻呢,太假了”
“是啊,这里不但鸟拉,而且鸡鸭拉,牛羊也拉。”
2.“感觉这次赶集任务挺重的,我就先不去了,我拿不了太多东西,怕拖累大家”
(赶集对大家来说都是向往与期待,为了集体还是会适时放弃。还好最后每人都去过镇上。)
3.“感觉现在上课越来越顺利”
“我中年级没课了,你要是多的话,我替你上一节”
“不行,我也快没课了”
(当我们对上课越来越顺,日子却不多了,每一节课都变得异常珍贵。)
4.“先歇会吧。”
“嗯,行,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
“小时候我照顾妹妹,知道挺不容易的。”
“太了不起了,这山路背着小孩我们都累成这样,何况她一个小女孩。”
(一个小女孩照顾弟弟不小心摔倒擦伤,兴平喊我帮忙送回去。)
与村民:
1.刚到的下午我们缺少食材、生活用品等,电话采购了一部分,要去一个木匠家取,不知道路,去问邻居。
“你们在这等着,等我把东西背上山下来,带你们去。”
当带我们拿完东西回来。“对了待会我们去镇上买东西可以带上你们一起去。”
“留下电话,等你们买完了,给我打电话”
“哥,谢谢你们。”
“别叫哥,说不定我还没你大。我们这条件不好辛苦你们了,我读书少,也不太会说。”
2.“我外出打工刚回来,才知道这有大学生支教,现在想让孩子来可以吗?”
“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已经开始上课几天了,而且没有多余的桌椅可以提供。”
“…”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希望明年这里能有更多的桌椅。”
(家长没有任何不讲理,拖拉,但这样更让人自责)
3.“我们捉螃蟹,你们去吗?”
“哦,谢谢你们,我们还要忙别的事这次就不去了”
(对别人简单善意邀请我们却出于担心而拒绝。)
4.“你们在这住的还好吧?看着和我们在外面打工时的地铺一样。”
“嗯,还行,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捉了田鸡,待会还要去解决掉,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了,我们收拾收拾就要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原来捉螃蟹烤田鸡可以再青年身上)
5.“从镇上到常家沟多少钱?”——“30”
“不能少吗?”——“不能,你问别人也一样,我们都是说好的”
“那你们一趟能挣多少钱?——“20”
(这种质朴让人可气又可笑)
6.“叔,我们明天有个汇演要用你家门口这块空地。”
“嗯,用吧”
(在我们打扫地下积水之时,他没说话一直在修整凹凸的坑洼。)
7.临走前把多余的挂面送给经常帮我们忙的邻居。
“叔,我们明天就走了,这些天谢谢你啊”
叔摆着手说“叔叔对不住你们”
(看似无厘头的回答却代表着叔那份质朴善良)
在这里,孩子带我们再次走进那个久违的世界,跳绳、跳房子、打卡、爬树、砸松子、一群人围着打乒乓球。简单的快乐,真诚的笑语。
作为一个乒乓球爱好者,我懂得乒乓球的魅力,它可以让人忘记吃饭,忽略天气。但他们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大多数孩子比我刚中学时的水平还要高这不足为奇,可很多很小的女孩也打得很棒。在这个没有操场的学校,简易的乒乓球台,没有胶皮的木板承载着太多快乐。
在课下或放学后,我们和孩子一起聊天挥手告别。
在这里没有王者荣耀,可这里一点也不缺欢声笑语。但我们也观察到他们爱买零食,所以我们一开始便不断传输吃零食对牙齿身体不好的观点,我们坚信反复强调之后肯定会有收获。不忘初心,我们也在观察如何能帮助他们,除了我们带去的五防、音美、阅读等课程外,我们更结合实际进一步开展地震演练,普及卫生知识、增加阅读课等。也许这些离我们未到时的雄心壮志差很远,可我们在一点一滴的努力着,改变着。也许我们改变不了所有孩子,也许教不了他们太多东西,可我们让他们在某些方面变得更好也是一种成功吧!
我们用袁野学长给的资助建立的图书角。
一切步入正轨后,时间便像长了轮子,我们开始被时间越甩越远。最后七天我们便开始了数着指头的倒计时状态,一种难以言状的不情愿涌上心头。记得最后几天睡前都会和玲珑说:好快啊,前几天还在说今天,可今天已经过去了。
哇!你今天穿了新衣服,脸洗的也挺干净。哇!你们也是。文艺汇演这天,阴天且有小雨。孩子们不约不同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早早的到了学校,没有任何离别的气息,可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8点、8点半、9点小雨还在下,各种备用方案在脑海思索并和队员一起商量,在为没更好的场地纠结。原定9点汇演时间到了,就在我们万般无奈收拾新场地时,雨神奇的停了。9点半正式开始,这一刻感觉老天爷如此可爱,同时我们又如此幸运。文艺汇演很顺利,一切都在规划中,出奇的完美。连一向吵闹的低年级都表现的特别棒,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各班带回,班主任做最后的交代,深情而又真挚的嘱托交谈。放学了,下午不用来了,可这个放学又异常漫长,记得有个孩子对我嚷:老师,我不会忘记你的,当时的感觉已经忘了,但那个笑脸会永远记住。这个午间也显得格外漫长,孩子和老师在告别,在留念,也在祝福,更在感谢在这短暂的日子里彼此相遇……。
在这个离开前的日子,一个女孩说我没给高年级上过课,让我去他们班说几句话。我一边应承着,一边微笑着表达歉意。真的挺遗憾,我的排课相对少一点,没有高年级。还好虽没在高年级上过课,但在球台上和他们大多都熟悉。一个沉默的大男孩给了每个老师一个礼物,一个纸条或是一个小手工,这都是一份心。我记得收到他给的小人时说: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它的。对的,我会收藏好的。
至到下午我们打扫卫生收拾学校,还有孩子在嬉戏玩耍,我们沉默着把黑板上的装饰亲手去掉,把教室的桌椅重新还原,把锅碗瓢盆重新清洗……。天依旧是阴的,可二层小楼上下却依旧是欢快的。
也许每个老师都有一个熟悉的孩子,有个男孩叫刘博仕,忘了怎么认识的,只记得握过手说是朋友了。挺调皮的一个孩子,记得收拾图书时,他对一个画册看了又看,我说送你吧,他兴奋了三秒转身说,还是不要了免得别人说不公平。放假的这个下午,送你个东西做纪念吧,临顾四周没找到任何合适的东西,便把钱包里一张很喜欢的卡片(金工实习时激光打印的)给他,他不要说我已经给了他好多东西。我愣住了,我们是不允许特殊对待某个孩子的,为了不让他粘我,基本一放学我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撵他回家,在中年级上课只要他一说话就让他站起来听课。欢乐?信念?他常拉着我嘀咕道:你是我的大老师,我是你的小学生。
离别前的夜晚总是难熬的,离别前的黎明是昏沉的,五点起床六点离开,避免了吵闹。当废纸燃烧的火焰升起,再见了,会记住这里的孩子笑脸,会记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对了,你有多久没仰望天空看看星星。(我们队大V精心所拍,放大图片你会看到星星。)
时光多么匆匆,总有些印记不会黯淡。
作为老师,不会忘记上课前,全体起立向你问好的哪一刻,不会忘记课堂中,他们认真听你的课或是回答你的问题;也不会忘记下课,他们向你扑来,用稚嫩的小手向你递去折叠的心等;不会忘记放学后,牵着他们的小手走在山路上被嫌弃体力不好;不会忘记课下备课查资料的用心;也不会忘记例会上大家讨论如何上好低年级的课、如何更好的帮助孩子和大家自我检讨寻求改进……。
作为一名队员,不会忘记自己要写听课笔记;不会忘记自己要尽心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会忘记值日当天六点起床的疲倦;不会忘记值日生火的心累和在有限食材的基础上发挥的纠结;不会忘记吃几天青菜饱食大餐的兴奋;不会忘记当自己赶集进镇的兴奋……。
我会记住,有磊哥在不用怕饭多,南方人王黎的5碗饺子和给大家做米线,苏欣不值日也会去厨房帮忙,彤彤因去镇上而涂口红和每天在低年级忙碌的身影,琪琪在熄灯后依旧批改作业,自通上课洪亮的声音,袁鸿鹏在我们要睡觉了还在传资料,耿旺带早读的声音,兴平每天不辞辛劳的吹哨,玲珑让教室飞出歌声给学校带来欢快,大V每天拍照和投稿,告诉我所有菜都一样炒的君姐,爱做面食声音很轻的西北汉子陶楷文。我也会记住彤彤生日及送别领队的那个大蛋糕,会记住大家一起吃西瓜的开心,会记住大家一起包饺子的忙绿,会记住饭后上山散步的囧事,更会记住我们一起排练尬舞咋啦爸爸。我不忘记晚上和玲珑的地铺聊天,也不会忘记拉着玲珑、兴平到空旷地用微温的水亲近大自然。我更不会忘记打大家面临断水断电断粮断网短信,可一切依旧的样子。
日子很短,时光很快。有个名词叫贫困山区,山区真的贫困吗?是的,当地的经济吸收不了众多劳动力,他们只能外出求发展。经济发展是当政者考虑的,相信未来。不是的,这里有美丽的风景证明着天蓝云白的程度,这里有让孩子自由自在的空气,也有大多孩子失去的欢乐。是、不是,如何?留守儿童才是夹杂在其中痛,透露着无奈。我们只是一群平凡的大学生,有个公益之心,愿进自己的一点力量而已,想在这短短的相处中带去一些东西。
一件事总会有不同的声音。我们没有改变天地的力量,我们却时刻带着一份赤诚之心。也许在这短暂的相处我们仅让孩子多学会了几个字而已、知道了一些名人故事等,不过也有可能让他们改掉了常买零食的坏习惯,养成了勤洗手、会储存的好习惯。我和队友说,也许我们只影响了少数人,但如果其中有一个孩子因我们而坚定信念最后很成功,他最之后在再来改变这里,说不准是另一个马云,这样我们间接改变了中国。也许带点玩笑口吻,但这很认真。我们更愿意在给孩子带来一些知识的同时,拓宽他们的眼界,让他们拥有坚定的信念。
感谢这次支教经历,也感谢暖春,让我有这次机会,圆了我支教梦。真的很感谢这次支教,带给了我很多,让我近距离接触到一群可爱的孩子、让我交到一群真挚的朋友、让我拥有一段难以忘记的经历、让我不怕任何交通工具和一个人的旅程,让我第一次用到自己的专业知识。也让我懂的了,所有的计划都是为变化准备的,更让我懂了,无论发生什么,内心欣喜若狂还是低沉至极,都要淡定,让外表先沉静下来进一步影响到你的思维,去做正确的事。
再回想起当初报名暖春,一个月的面试选拔,以及后来的教案、体能、医疗等培训都是值得的。我想如果能重来,还是会果断地交上报名表,然后尽心尽力的去准备。如果有机会,我不用想肯定愿意再去那个地方。
如果要去描述我的支教,我想用我们是在列车上相遇的两群人,他们以真诚、善良、质朴示人,我们努力用知识、眼界、信念去回应。到站了,要分手,会微笑,也相信这份心一直在。最后,祝愿队友好运,更祝愿那里的孩子健康快乐成长。
写给未来的回忆,写给自己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