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毕业季,下午九年级拍毕业照,耳畔响起那首《友谊地久天长》。
我的初三毕业照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当年信誓旦旦,说什么友谊地久天长,回头望,许多面孔都模糊到姓名对不上号。自从毕业,再未谋面的人比比皆是。
五一回眉县小聚,小强班长提了两份面皮夹馍,这是当年最喜欢的味道。一桌子菜,我还是用筷子掏着吃掉了烧饼里的面皮。
我常常觉得自己有老年痴呆的潜质,当下的事情,经常忘却,久远的记忆,历久弥新。我甚至记得某个场景下某个人的眼神或者是笑容。
那时候,似乎每年春节,我们都要去同学家聚会。其实算算,持续到我师范毕业,也不过三五次。
有一年,七八个同学去王栋家,我带着妹妹,那时她还不到三岁。他家住在劳动局的家属院,那种一排好几户大小造型完全一致的小二层独家小院。中午阿姨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招待我们,其间有道菜,妹妹问我是什么,王栋冲着妹妹笑,我顿时大囧,觉得被笑话了似的,狠狠瞪了妹妹两眼:吃菜就吃菜,问什么问?没吃过菜吗?现在我也记不得是啥菜了,只记得自己当时对妹妹的恶劣态度,为自己伪装在自尊下面的虚荣觉得可笑。
前两年有次去行政中心开会,遇见王栋,他做了镇长,穿一身正装,依旧英俊帅气,只是眉宇间多了沉稳和岁月的痕迹。他在我们初中同学的班级群里,却从不说话。大约从政的人,总是忙碌且谨慎的吧。
饭桌上,高峰还是那样健谈,他曾和我坐过一段同桌,他妈妈是我们的班主任。那时觉得高峰的字写得好丑,尤其是写在我的团员证上的信息,至今犹在。毕业二十八年了,时间却没有产生隔阂。他说我害他不浅,每每在文章写先生的良好表现,或者在圈圈晒那些个小情调,自己都会被媳妇拿来对比,并做反面典型批斗。不过是他谦虚调侃罢了,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模范老公。
小明话不多,但很经典。看久了,我终于在他的笑容里找到昔日的影子。倘使我们偶遇,一定会擦肩而过,认不得彼此。我几乎是当年的一个半,他浓密的头发交给了和尚,都属于完全走样的类型。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居然聊到了墓地。小强班长极力怂恿大家买到一起,活着的时候,想到将来化成灰,旁边陪着的都是老同学,心里踏实。笑出眼泪来,这逻辑中,透着人到中年的挣扎与落寞。
我认识卫民五年,他却说认识我三十年了。原来,八九到九一,三年初中我们同级不同班。后来,他跟我们班的这几个又成了高中同学。很多个圆圈,构成了大家的交集。不过,自从知道是同学,距离感便消失殆尽了。以前和他说话,客套而生疏,现在就风趣幽默多了,加上他跟李红关系不错,所以,我也不必再绷着公事公办的嘴脸了。
那一天的开心,定格在合影里。友谊,不说地久天长,至少此生常青。
田玲写于2019年6月5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