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的春天大概总是这样风沙弥漫的，这一天，阳光正好，风沙刚起，三三拿着一把光秃秃的扫帚迎风扫起路上的灰尘，他的脸上，衣服上，头发上，眼睛里，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女孩低着头，眯着眼睛路过，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人一辈子会做多少傻子这样徒劳的事。
三三是个大龄男青年，看不出多少岁，因为他是个没什么形象的傻子。据说是家里的老三，人们管他叫三三。三三和一个老太太一起生活，据说是他妈妈，也有人说不是。从没见过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三三靠卖菜的小贩，路边小饭馆的施舍过活，他帮助他们搬煤，倒垃圾，所有领工资的人不愿意干的活。有时人们给他一碗剩饭。
女孩总是能在上下学的路上看见三三。大部分时间他在干活，也不是干活，就是抱着巨大的垃圾桶，各种纸盒，铁罐，还有捡到的小玩意儿，走来走去。有时候他只是坐在路边笑，汽车路过荡起尘土他也不躲，有时候他迎风清扫大地，有时候他在雨天打火，擦火柴，一根一根。女孩应该有点怕他，因为人们摸不准傻子的心思。她想不出三三会怎么伤害她，她只是想躲开他。
三三也会抽烟，他捡地上的烟屁股，但他不点，只是叼着，像吃棒棒糖。女孩看见，有些好笑。女孩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很晚回家。看到每晚三三都帮老太太推着卖杂货的小推车回家，这时候三三总是兴高采烈，但是他们不说话，老太太在后面跟着。女孩远远地在后面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