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间滋味》有感
《人间滋味》,这个题目已经说尽了我对这本书的看法:人间滋味。汪老在《旅食与文化》题记中写道:活着多好。我写这些文章的目的也就是使人觉得:活着真好。
食物,对人来说除了饱腹,也是一种慰藉。游子归乡,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走下飞机还没有一种踏实感,到他听着自幼听惯的乡音,喝一口没有合胃口的汤,旅程中的疲惫感在此时才被彻底驱散。
从小,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到外婆家屋后的小街上走两圈。哪条街沿街都是小铺子,卖什么的都有,无论何时过去,都是一副热闹、杂乱且肮脏的样子,永远有新鲜热辣的食物,粗俗的大嗓门操着各地的口音相互呼喝,及至街道上总堆着些许垃圾,有时甚至汪着污水,在我置身其中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在人间”的感觉。漫无目的晃荡上半小时,或者在其中一家坐下来吃一碗馄炖,喝一瓶豆浆,那种飘在半空中挥之不去的阴郁就会踏实地落在地上。
我是个极好静的人,也实在宅,可能也因为如此,有时候这些场所,如一条热闹的巷子,也如菜场,超市,在某种时候对我实在有着神奇的治愈效果。汪曾祺的书里也有这样的烟火味。汪老甚少写些诘屈聱牙的高山流水,他写美食,笔下总是些炒米,咸鸭蛋,及至干丝,拌菠菜这些我都能做出来的小菜,而且汪老去的地方多,知道的食物也多。我们对于饮食的记忆和吃法总有许多类似之处,连读音都是那么像,总能勾起儿时的回忆。
同时我很佩服汪老能从人们对于吃食联想到当代的文学创作。其中“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不吃,但不要反对旁人吃。不要以为自己不吃的东西,谁吃,就是岂有此理。比如广东人吃蛇,吃龙虱;傣族人爱吃苦肠,即牛肠里没有完全消化的粪汁,蘸肉吃。这在广东人、傃族人,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爱吃,你管得着吗?不过有些东西,我也以为不吃为宜,比如炒肉芽一一腐肉所生之蛆。 总之,一个人的口味要宽点、杂一点,“南甜北成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是啊,你可以不吃,你可以不喜欢别人的文字风格,但是你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吃与不吃,没有资格去对别人的风格指手划脚。
除此之外也因为他的文章,让我对云南生起了向往,倒不是因为那些常常打广告的旅游胜地。昆明的雨,卖杨梅的少女,沈从文等人常常光顾的米线店,汪老与金庸都推崇的茶花,满墙的三角梅,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城市了。
汪老写的游记也如同他的美食一样,他说他是个安于竹篱茅舍,小桥流水的人,对伟大的东西总有些格格不入,如泰山,总不能达到物我同一,泰山是强者之山。汪老是我最为向往和憧憬的,是士大夫的典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计较成败得失,不在意功名利禄,温和平静。在下放时依然津津有味地发掘一种最好吃的土豆,处于奔波中的西南联大更不见他的苍惶不安,只有深切爱着生活的人才会这么喜滋滋地品味着一饭一粥,一花一叶。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