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竹回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没拭净的泪水,我似乎看到了在之前这段时间,艺竹经历过的煎熬。她看到我,不说话,却只是看着我,看着看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安慰,只好把她拥在怀里,给她这冰冷下最真诚的温度。就这么默默的,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又映在我的眼里。
艺竹的父母是在一种近乎崩溃的状态下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艺竹在电话这头哭泣,她的妈妈就在另一头更大声的哭泣,直到艺竹的爸爸把电话接过来,艺竹才得以较为平静的状态下,把这通电话讲完。
艺竹的父母是要来的,这毋庸置疑,他们此时急切的心情,一定不会有丝毫的亚于新毅的父母。
艺竹想上去再看看新毅,被我拦住了。我知道我不能让艺竹,也不能让她的父母,来和新毅的父母见面,哪怕是遇见都不行,新毅父母必然会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
我把艺竹送回了学校,除了要做必要的回避,也想让她休息一下,以便用较好的精神来安抚正在赶来的父母。
安排好艺竹,我重新回到医院,虽然新毅的家人已经守在那里,但我仍然觉得很惦念,尤其是新毅自作业情绪激动过后,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当我回到病房时,新毅已经醒来,医生也在那里,等医生走了,我才进到病房去。新毅看我进来,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说话,不过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很乐意看我此刻出现在这里。
从新毅妈妈的神情看,医生并没有带来不好的消息,她见我来,勉强着冲我笑笑,我也微微的笑了笑,以做回应。我问新毅妈妈,医生怎么说?新毅妈妈告诉我,医生说,新毅虽然被摘了器官,但幸运的是接受了正规的后续处理,虽然昨晚有所异样,但整体尚好。
新毅妈妈说完,不再看我,自己喃喃的说:“医生是说一个肾也不影响以后的生活,可少一个,就是少一个。”说完,嘤嘤的哭起来。
我赶紧说了很多安慰的话,我知道我这些安慰的话此刻非常苍白无力,但我仍一句接一句的说,新毅妈妈则仍旧只是嘤嘤的哭。
不过这样哭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只好告诉他,新毅的情绪不能受到刺激,她才一点点的变成啜泣,慢慢的只是一脸的愁容,便不再哭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新毅的妈妈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随即看了新毅一眼,新毅冲我略略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跟新毅妈妈说:“我只听说凶手自首,还不知道是谁。”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心虚,我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我也知道,即便修竹大白于天下,也必须保证艺竹不被牵扯,新毅刚才的动作,恰恰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这话,我又看了看新毅,他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我知道新毅已经恢复了平静。
新毅妈妈被护士叫去签字,病房了剩下我和新毅两个。我凑到新毅的耳边,对他说:“谢谢你!”
新毅稍微侧了下脸,看着我,缓缓而无力的说:“应该谢谢的是我。”
我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示意我凑到他面前。我赶紧把耳朵靠过去,新毅仍然无力的跟我说:“看到艺竹,不要让她受到牵连,我不会提她。”
新毅的身子很虚,短短的两句话,就像是能让他用尽力气一般,我点点头,并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一种五味杂陈的伤感在此时涌上心头,我能明白,在新毅的心里,仍然是喜欢艺竹的,他把对艺竹的爱,全部倾注在了修竹身上。忽然觉得与新毅相比,我对艺竹的爱显得渺小又直白。然后,我又自责起来,我觉得似乎是因为我,才影响了起初新毅和艺竹的发展,否则也不会出现以后的事。
我看着新毅的脸,此刻我的眼睛饱含泪水,却又不得不刻意遏制着泪水不要留下来。
公安局自然会及时把事件通报给我们学校,虽然已经放假,包括班主任,以及包括校长在内的许多领导,很快就来到医院,看望了新毅,也送上了必要的温暖。校长跟新毅的妈妈表示,学校非常重视新毅的事,专门成立的一个小组,在新毅完成康复的这段日子,协助新毅家人对他进行照料。
当然,除了这些,校长还表示,学校全额承担新毅的治疗费用,并在新毅康复后,安排新毅后续的复课。
新毅妈妈激动的握着校长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
我和新毅的妈妈把校长送出病房,我又负责把他们送到病房楼门口。校长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瞪着身边的人说:“今年这都第几次了,你们给我个交待!”
我不知道他说这几次都具体包含哪些,但我知道,所谓的这些次里,一定包含震宇制造的那起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