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决意
引:
有些人活着,别人当他死了,而另外一些人虽然死了,别人却当他还活着。
“李翁”的死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有的人悲伤,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惋惜,有的人喜悦,有的人无所谓,叶成就觉得无所谓,不是他境界高,也不是他堪得破,只是因为他知道死的那个不是李翁,真正的李翁怕已是厌倦了江湖路,自此后隐姓埋名,而叶成就借此机会,在那些悬红买李翁人头的江湖帮派之中领了赏金,又在这江湖上扬了一回名声,上次叶成对战安天下江湖上也惊动不少人,可人们只知道那是个少年人,今次不同,有名有姓,杀李翁者,姓叶名成。
可这成名之后的好与坏嘛……谁知道?
一、花骨头客栈
雨,有的时候很怪,它仿佛是最懂人心的,你悲伤,这雨水也滴滴透着伤感,你痛苦,这雨滴便每一颗都将你打得生疼。有些人即使心里有万般苦痛也非得走在雨中,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自然不是,这雨中的路,是他眼前唯一行得通、走得了的活路,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对策了。江湖上的人若还有对策,有谁愿意走这条路?谁不知道这路只通向一个地方——花骨头客栈。
花骨头客栈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只要你有需要,就能找到的地方,无论你想买凶杀人、报仇雪恨、平反冤屈,想要绝世珍宝、倾城绝色,想练就绝世武功,亦或者想要飞黄腾达,那里的人都有些门道可以帮上忙,只要你付的起代价。这代价中最便宜的自然是大笔大笔的钱财珍宝,最昂贵的恐怕要说是性命了,而且那里的买卖从来就是一口价,绝不二价。
正如那客栈门前对联上写的“红尘万丈善者不来,世间百态穷人勿扰”。
此时此刻,江子兆已站在了花骨头客栈门前,他自内而外都在颤抖,手迟迟不敢伸出去轻敲门扉,这两扇门此时好似是阴曹地府的入口,他怕敲开了眼前便是森罗地狱。可世间的事当真半点不由人,江子兆犹豫再三,手指还是叩在门上,他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三十七口人的性命不能就此算了。
客栈的门很旧,旧的让人不忍触碰,怕一碰这门就坏了,江子兆轻敲了几下就不敢再用力了,他怕,怕还没开始求人,就把人家的门敲坏了。这门就像是嘲笑他懦弱似的,纹丝未动,不多会儿,才有个听不出老少男女的声音,怪兮兮的说:“客官可是想清楚了,我家的店铺是要命的买卖,你若是怕了现在转头回去还不算迟。”
江子兆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平日里做决断的都是父兄,经里面人这样说,倒是一时间没了主意。可他一个闪念想到家中老小一个个倒在血中,心一横、牙一咬,说道:“你家公子来此,自然是想得再清楚不过了,任你是要命的买卖,还是吃人的店家,我都是要走一遭的,莫不是你家主人改了心性,将这里改做了善堂,要不怎叫你这奴才咯里吧嗦的劝人,还是你家这店面已经做不得那些大买卖,怕办不成事情折了面子,才劝我回去?若是这般我回去便是,只不过我回去后逢人便说花骨头客栈已经没了往日的本事,只能做些平常客栈的事情了。”
“公子莫要言语相激,花骨头客栈还是原来那些营生,怕只怕公子日后悔了,才把些丑话放在了前头。公子既然无怨无悔,我们自是欢迎的紧。”话一说完,那两扇旧门已经缓缓的开了,一个三尺来高的小老头儿,提着一盏燃着半截蜡烛的黄皮灯笼站在门里。
只听那老头儿自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请。”江子兆刚把一只脚抬起还未来得及落在门里,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推力印在胸口,如一头野牛般将他撞了出去,他忙用“千斤坠”稳住身形,只当有高手故意刁难,不想环顾四周只有那老头儿一人,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自四岁从名师习武已近二十年,竟然连这老者一招也接不下吗?人外有人当真不是假的。”心是这样想的,可嘴里却没有这样说,只听江子兆大喝道:“你是怎般意思,说了请字,怎的又这般刁难我?”
“原来公子不是很清楚我家客栈的规矩,这花骨头客栈须得跪着进门的,你不知道吗?”老头儿听他大叫,不慌不忙的说到。
“好男儿跪天地君师父母,怎可随便下跪?”
“看来公子来我家客栈只是住店,那您自当可以站着进来,进来后可莫要求我们办事,因为你的事没有你的穷酸骨气重要。”那老头儿见江子兆一口文人的穷酸迂腐,不屑的说到。
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子,你求别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非得摆出一副清高不凡的架子,那谁还愿意帮你助你,你既然有本事有气节,就不要来这歪门邪道的地方求人办事儿。
江子兆生在富贵人家自然是绝少求别人办事的,一丁点委屈都让他心胸憋闷,此时被一个看门的老者刁难自然是有说不出的万般不悦,可现今的处境,他还有什么不能跪的,若这一跪便可有人助他报了灭门之仇,他还能有什么不悦呢?是以他咬了咬牙,一双膝盖稍稍一软,便跪了下去。
就在江子兆一双膝盖正待落地之时,一股力量自他肩头直达全身,把他一下子拎了起来,一下子甩出数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江子兆突遭施为毫无防备,自是被摔得不清,待他缓过神来,只见一个满脸钢髯的汉子正用一双虎目瞪着他,见他睁开眼,那汉子便大骂道:“好个没骨气的少爷,人家让你跪你便跪了,有你这样的子孙,这仇报与不报又有什么分别,到了阴曹地府一样是要被那些个小鬼耻笑的,倒不如爷爷一掌结果了你,省得你给江家丢人。”说着便举起了右掌一下子向江子兆拍了过去。
这一掌出手无声,却让人觉得掌力非凡,是以掌未到江子兆就已经远远跳开,再看他刚才倒下的位置已经被掌风印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人一出手便是杀招,定是仇家来取我性命的。”
这时门里的老头突然说话了,他说:“屠老先生可是来砸我家买卖的?”
那汉子连身都没回说道:“你们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也好意思叫买卖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