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到过年或老家有重要的事,总是坐船沿着这条丰乐河回老家丰乐镇。
我们从西街的码头上船,先在岸上简陋的售票点买好船票,就站在旁边等,船来了就从一头搭在船上一头搭在岸上的跳板小心地走过去到船上,船舱里左右两边各有几排板凳,等人坐满了就开船。
我其实是很害怕坐船的,我晕船得厉害,每坐船必吐,船开动时慢慢吞吞、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我就感觉难受,趴在船舷上一阵一阵的呕吐,到达目的地时我已经半死不活了,常常被搀扶着下船。直到现在我都不喜欢坐船。
有一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照例要回老家拜年,我坚决不坐船,我妈就说:“反正也不是好远,我们明天就起早走去吧”。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在我妈的带领下,大哥、大姐、三哥和我顺着丰乐河埂往老家的方向进发,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东西,老家的亲戚很多,总要带上些拜年的礼物。
刚开始,我劲头十足,走路连蹦带跳的,我妈告诫我:“不要蹦蹦跳跳了,省点劲,不然一会你就走不动了。”我不以为意。
那天好像是正月初六,早晨的空气清新冷冽,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冷,河埂沿岸的景色令我陶醉。
河埂上一路到头都有人家,农舍大多是土坯墙、草屋顶,其间夹着鸡舍、猪圈等,我不时看到错错落落、高高低低的农舍上方升起袅袅炊烟,鸡犬之声不绝于耳。很多人家门口的地上还残留着过年放鞭炮的红纸屑,小孩子们在门前嬉戏追逐,我们经过时他们好奇地张望……
星移斗转,三十多年过去了,轮船早已停运,码头业已废弃,矗立在丰乐河畔的那座当年很风光的航运站大楼也被拆得干干净净。河埂边的房子已经拆掉了很多,剩下的房子也少有人住。虽然河埂全部修成了宽敞的水泥路,路边的房屋也翻修成砖墙瓦屋,有的人家还盖起了两到三层的楼房,但是仍然感觉到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热闹的烟火气。
时间都去哪儿了?人都去哪儿了?只有丰乐河水一如既往地悠悠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