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纪》:“太昊伏羲养牺牲以庖厨,故曰庖牺。”
庖牺,又称“伏牺”,谓获取猎物也。此语本出自佚书《帝王世纪》。
民以食为天。食虽不得安邦定国,却与人息息相吸。
古厨结构
为帝王烹御膳的是尚食太官,简称食官,是为御厨。
为官家掌勺的是官庖,是被雇佣的职业厨师。
普遍服务于社会的庖人是市厨,如客栈酒楼的掌厨人。
庶民之家自己媳妇主厨,故称家厨,家厨又名“中馈”。
食官
《周礼》将食官统归“天官”之列。吻合“食为天”的观念。周官中的天官分宰、食、衣和侍几种。
宰,主政之宰官;食,备膳之食官;衣,服饰之衣官;侍,内侍之臣也。
《周礼》载,食官定员贰千贰佰玖拾又肆,分工细致,各司其责。
食官分膳夫、庖人、内饔、外饔、烹人、甸师、兽人、鳖人、腊人、食医、酒正、酒人、浆人、凌人、笾人、醢人、酰人、盐人、幂人等。
膳夫为食官之长,是为总管,负责周王的饮食安全,当王面品尝馔品,使王放心进食。宾宴祭祀,王所用食案皆由膳夫摆设撤下,不得假手他人。
内饔掌割烹煎和之事,辨动物体名肉物,辨品味物料,选择食材原料,制定周王每日食谱。尤需辨清腥、膻、臊、香之不适于饮食者。
烹人直接主持灶事,主要负责用于祭祀或宴宾的“大羹”、“铏羹”的烹制。
酰人负责酸菜盐菜的泡制。
盐人则掌管食盐的供给。
幂人封盖饮食,约有31人主其事,目的出于礼仪要求。
汉厨
《汉书·百官公卿表》述,汉承秦制设少府,有六丞,属官有尚书、符节、太医、太官、汤官、导官,又有胞(同庖)人、都水、均官三长丞。其中太官主膳食,汤官主饼饵,导官主择米,胞人主宰割。
《后汉书·百官志》述,有太官令一人,六百石,职掌御膳,另设左丞、甘丞、汤官丞、果丞各一人,左丞主饮食,甘丞主膳具,汤官丞主酒水,果丞主果食。
光禄寺
《新唐书·百官志》载,唐设光禄寺,“掌酒醴、膳羞之政”。下分设太官、珍羞、良酝、掌醢四部,其中太官署置令2人、丞4人,官员有府4人、史8人、监膳10人、监膳史15人、供膳2400人,加之杂众约合3000之众。
宋代仍称光禄寺,设卿一人,主掌“祭祀、朝会、宴飨、酒醴、膳羞之事,修其储备而谨其出纳之政”。《宋史·职官志》说,宋时光禄寺职权范围调整,太官令掌膳羞割烹之事,辨名物而视食之宜。法酒库内酒坊造酒以待供进及祭祀、给赐。大官物料库掌预备膳食荐羞之物,以供大官之用。
太官署厨役皆额定数目,嘉靖时为4100名,一般为3000名左右,隆庆时额定为1377名。仁宗时厨役较多,为6300余名,最多为宪宗时,多达近8000名。
到了清代,光禄寺总共有400多人,分拨各署执厨。康熙时裁减至250人左右。
厨师
十大古厨(略):可见古代十大名厨。
《宋书·毛修之传》说,毛修之为北魏擒获,烹美味羊羹进献尚书令,尚书“以为绝味,献之武帝”。武帝拓跋焘因其滋味升毛修之为太官令。后,毛氏以功擢为尚书、封南郡公,兼领太官令。
《梁书·循吏传》记,孙谦精厨,因食交结朝中显要官员,以谋得供职太官的机会。后,因其膳食得皇上赏识,“遂得为列卿、御史中丞、两郡太守”。
有北魏洛阳人侯刚,由厨入仕。《北史·恩幸传》说,侯刚“以善于鼎俎,得进膳出入,积官至尝食典御”,后封武阳县侯,进爵为公。
《后汉书·刘圣公传》说,更始帝刘玄授功臣官爵者,商贾仆竖,膳夫庖人,不合理法,时盛传,所谓“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厨技
庄子解牛庖丁,是以纯熟刀法见长。
乱世厨师
《新五代史·吴越世家》说,越州观察使刘汉宏,被追杀时换衣执菜刀,高呼吾为庖人,示众以刀,免于一死。
《三水小牍》记,王仙芝起义军捕郯城县令陆存,陆存诈言庖人,使之煎饼,半晌不得,得活命。
名人效应
《玉堂丛语》卷八说,明宰相张居正父丧归葬,所经之处,地方官出水陆珍馔招待,然居正仍觉无处下箸,时遇太守钱普,无锡人,做得一手地道苏州好菜,张居正吃之,赞曰:“我到了这个地方,才算真正吃饱了肚子。”此语一出,苏州菜身份倍涨,有钱人家都以有一苏州厨师做饭为荣。这使“吴中之善为庖者,召募殆尽,皆得善价以归”。苏州厨师的地位因此提得很高,苏州菜也因此传播得很广。
唐代房千里所写的《投荒杂录》记述岭南人争相培养女厨的事。他说:岭南之女,不教女工,盛行烹制,得好菜,则为“大好女子”。婚聘多以厨事为优,“裁剪补袄一点儿也不会,可是修治水蛇、黄鳝却一条必胜一条”。
《问奇类林》说,宋太师蔡京有“厨婢数百人,庖子十五人”。
《清异录》说,唐宰相段文昌府,有老婢膳祖掌烹饪,曾训百婢,授以厨艺,其中九人最精。饮馔之精,饮食盛行。
宋代廖莹中《江行杂录》,田氏说:京都中下之户,不重男,生女爱护如捧璧擎珠。待及成人,随其姿质教以不同的本领,其中多有厨娘。厨娘是为“最为下色”者,非极富贵之家不得请邀烹调。厨娘不同于一般女子,红裙翠裳,举止文雅。她们自备白金餐具,至如刀砧杂品,一一精致。换上围袄围裙,挥刀切肉,惯熟条理,有运斤成风之势。做出的菜品馨香脆美,清新细腻。厨娘或有制袍,宋砖有绘厨娘危髻高耸,裙衫齐整,大多相似,精明干练,雍容华贵。
君子远庖厨
《孟子·梁惠王上》:“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大意为,孟子与齐宣王谈到君子的仁慈之心,说君子对于飞禽走兽,往往是看到它们活着,就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临死时的悲呜声,就不忍心再吃它们的肉。因此,君子总是把厨房盖在较远的地方。为了吃肉觉得香甜,不要去看宰杀禽兽的场面,也不要听见禽兽的惨叫声。这才有了“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礼记·玉藻》:“君子远庖厨也,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大意是说:在祭祀杀牲时,君子不要让身体染上牲血,不要亲自去操刀。此为“君子远庖厨”的劝诫。
市厨
《冠子·世兵》说:“伊尹酒保,太公屠牛”
《古史考》说姜太公“屠牛于朝歌,卖饮于孟津”
《诗·小雅·伐木》中“有酒我,无酒沽我”
《论语·乡党》有“酤酒市脯不食”
《史记·魏公子列传》有“薛公藏于卖浆家”
《刺客列传》有荆轲与高渐离“饮于燕市”
《韩非子·外储说右上篇》讲: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悬帜甚高,然而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闾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耶!”曰:“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怀钱挈壶瓮而往酤,而狗迓而龁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大意是:宋人的这个酒店,没有缺斤少两的手脚,待客和颜悦色,酒酿得也很不错,而且还高悬着招牌,可他的酒却卖不出去,其主要原因是他养了一条过于厉害的看家狗。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中“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所谓“倚市门”即是做买卖,含卖酒食鱼肉,开饮店食铺。司马迁还提到时张氏因经营饮料致富。浊氏经营肉食比当官的还神气。
《盐铁论·散不足》论及汉代饮食业的繁荣情景,说“古者不粥饪、不市食。及其后,则有屠沽,沽酒、市脯、鱼盐而已。今熟食遍列,施成市。”表明汉代有关酒食的店铺已很规范。
《陇西行》: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跪拜,问客平安不?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谈笑未及竞,左顾敕中厨。促令办粗饭,慎莫使稽留。废礼送客出,盈盈府中趋。送客亦不远,足不过门枢。
《郡国志》说,隋大业六年(610年),外使抵达长安,请求入市交易。隋炀帝命修整店铺,外使食与市朝不取分文。所谓“醉饮而散,不收其值”。
《国史补》说,唐僖宗召吴凑为京兆尹,催任,不及庆宴,寻长安两市食店制“礼席”,“请客至府,已列筵毕”。“三五百人之馔,可立办也”。表明唐朝时小型专营酒食的店铺已经很多,如长安颁政坊馄饨店,辅兴坊有胡饼店,长乐坊有稠酒店,永昌坊有茶馆,还有诸多行街摊贩。
《清异录》载,阊阖门外“张手美家”食店,售年节时令小吃,按节令变换轮番供应风味食品,如寒食节的“冬令粥”、中秋节的“玩月羹”、腊日的“萱草面”等,花样众多。
《东京梦华录》记述,汴京御街州桥有十几家饮食店铺,御街上的饮食店中,经营正规的称为“正店”。说“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脚店是大众饭店。当时有名店,也有名厨。《梦华录》所列名厨是:“卖贵细下酒,迎接中贵饮食,则第一白厨,州西安州巷张秀;以次保康门李庆家,东鸡儿巷郭厨,郑皇后宅后宋厨,曹门砖筒李家,寺东骰子李家、黄胖家。”“北食则矾楼前李四家、段家熬物、石逢巴子,南食则寺桥金家、九曲子周家,最为屈指”。
饮食店在宋代大体可区分为酒铺、食铺、面食铺、荤素从食铺等,汴京食铺经营有头羹、石髓羹、白肉、胡饼、桐皮面、寄炉面饭等;川饭铺经营插肉面、大燠面、生熟烧饭等;南食铺经营鱼兜子、煎鱼饭等。羹铺主营肉丝面之类。进店客人落座后,店员小二手持纸笔,谒问各位,客人口味不一,或热或冷,或温或整,或绝冷或精浇,一一记下,报与掌厨者。不久,跑堂店员左手端着三碗,右臂从手至肩驮叠约二十碗之多,顺序送到客人桌前。客人所需热面冷面不得发生差错,否则会遭到客人投诉,店员通常会因此遭到掌柜责骂惩罚,甚至被解雇。
酒店以临安为例,有茶酒铺,又叫茶饭铺,以卖酒为主,兼营添饭配菜;有家包子铺,专卖鹅鸭包子、灌浆馒头、薄皮春茧包子、虾肉包子、肠血粉羹等,有酒铺,专售各色黄白酒;也有散酒铺,以零拷散卖碗酒为主,兼售血脏、豆腐羹、蛤蜊肉等;还有庵酒店,有娼妓陪饮,酒阁内暗藏有卧床之类。
《清明上河图》中以虹桥为中心的汴河两岸店铺林立,多为酒店和饮食店,店中有独酌者,也有对饮者,还有忙碌着的店主店员。
金代山西繁峙岩山寺内壁画,有一处描绘酒楼和小吃摊贩的热闹场面。酒楼临河,数人在楼中共饮,一旁有歌女弹唱。街上卖小吃的摊贩头顶、肩桃、手提、车推着家当,一片忙碌景象。
厨师分工
有的称分工为红案、白案,或称菜肴、面点。菜肴分冷菜、热菜;面点有大案、小案。厨师或多或少都有一技之长或精通多技。也因此衍生出如烹调师和面点师等厨师分支。
古代市厨如何分工未曾有明确记载,只在清代较为明晰,例如清末北京大饭馆,《北京往事谈》一书对此有简略的记述:饭馆灶上有头灶、二灶之分,专司烹调;“红案”掌管刀俎;“白案”掌管面食、点心;“打杂”则添火、涤器;“库房”则采买、存储。每烹出一道菜,掌灶者敲动炒勺作有节奏声响,凡熟悉业务之伙计,听到炒勺响声,便能知道是否为他所叫的菜,而随时往取,万无一失。
家厨
东汉有官吏陆续,因受牵连被捕入狱,关押于洛阳。其母由江南赶至,不得相见,遂烹制羹食,使狱卒送之。陆续初见羹食,悉知母至洛阳,然两不相见,遂泣。卒问其何知之,答曰:“母作羹切肉未尝不方正,切葱寸寸无不相同,初见这肉这葱,熟识异常,以为家母手艺,故得之。”帝知之,恻隐而赦陆续的死罪,遣其与母南下回乡。
《晋书·列女传》说,李络秀汝南人,待字闺中。安东将军周浚出猎遇雨,至李家躲避。会缝络秀父兄不在,络秀听闻周浚来到,与一婢女宰猪杀羊,备精细肴馔,可供数十人食。周浚遇络秀,以为美,求娶为妾。秀父兄不应,然女子求之不得,遂嫁周浚。后,周浚以功封侯,生子有三:顗、嵩、谟,并居显位。
《宋书·谢弘微列传》说,宋文帝刘义隆因庶子谢弘微家厨膳羞精美,常于谢家“求食”。
《南齐书·何戢列传》,交部尚书何戢在任司徒左长史时,齐高帝萧道成为领军,往来贺宴,多置席于何家,何戢令妻女做面条招待。
颜之推《颜氏家训·治家》有云“妇主中馈,唯事酒食衣服之礼耳”作为家训,强调了妇女在家庭内应担起的职责。
王建《新嫁娘》: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郑氏规范》:诸妇主馈,十日一轮,年至六十者免之。新娶之妇,与假三月,三月之外,即当主馈。主馈之时,外则告于祠堂,内则会茶以闻于众。托故不至者,罚其夫。膳堂所有锁钥及具器之类,主馈者次第交之。
明代许相卿《许云邨贻谋》训云,“主妇职在中馈,烹饪必亲,米盐必课,勿离灶前”。说主妇要亲自动手炒菜做饭,要围着锅台转圈子。
清代曾懿《中馈录》一书,列入20种家常菜肴的制作方法。书“总论”说:“古之贤媛淑女,无有不娴于中馈者,故女子宜练习于于归之先也。”要求女子在出嫁前就要以烹饪为必修课,为主持中馈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