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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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创作人物篇第19期主题:森林与群岛的创作。

太阳慢慢从天上向西边滑落,照进室内的阳光被越拉越长,照到空无一人的床上。

一条带有清新小花的被子胡乱地堆叠在床边,靠枕头的一边从床沿滑落到了地上,另一头则皱巴巴地蜷缩在一起,顽强地站稳脚跟,不被一起拖下水。

阳光又往前爬,爬过了小花被,照到了一条深色格纹的被子上,它整整齐齐、毕恭毕敬地被放在枕头对面的床沿,被叠得方方正正的,静静地守住自己的角落,和小花被泾渭分明地各据床的半边。

门边还放着一个小方凳,它脚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件女式毛衣,它与小花被遥遥相望着,都不知道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多久了。

门铃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门被打开了,又很快被关上。又过了一会儿,门铃声又起,随后开门又关门。当门被开关第三次后,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放满了外卖袋子。

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把里面所有的食盒打开,摊开在自己面前,并把另外两个外卖袋子推到桌子的角落,撕开一次性筷子,大快朵颐。

他吃了一半,另一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从昏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仿佛有点不适应客厅里的灯光,他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顿,然后才跨步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个外卖袋子,又走回了房间。全程没有和在桌子上吃饭的男人说一句话,吃饭的中年男人也没有朝年轻小伙看上一眼,仿佛两个人在不同时空。

当桌上的食盒基本见底时,男人放下了筷子,把它往其中一个空盒子里一丢,就踱步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戴上耳机开始刷起了手机。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室内落针可闻,一道开门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一个中年妇女拿着大包小包踏进门来,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快把外面的衣服收进来啊,下雨了,平时虽然都是我收的,但特殊情况能不能帮一下忙啊?”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没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应,就走到阳台收衣服,而男人也并没有一句回话,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抬头朝外看了一眼,便又挪到了手机上头。

中年妇女把收下来的衣服放到沙发上后,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一件文胸、一条内裤、一套秋衣秋裤、一双袜子、一件毛背心,然后拿着这些走进卧室,到了门口看到地上的毛衣,嘟囔了一句:“看到衣服落到地上也不知道捡起来”,然后捡起衣服,顺手一抖,把它连同其余衣服一同放到了小花被所占据的一边床上,待叠好所有衣服,她又把被子拉平整,让它交叠好,成长条形摊在枕头前。

做好这一切,她走到客厅的桌子边,打开最后一份外卖,摸了摸盒子,已经有点凉了,但她也没有要去加热一下。厨房里干干净净的,没有叠了好几层的锅子,也没有沾满油腻的黑色抹布,更没有横七竖八的刀具,厨房好像从来没有发挥其功能,所以连热个菜也是勉为其难的,就这样吧。

中年女人默默地在桌子另一边吃完饭,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收拾完自己的残羹剩饭,就去刷了牙,洗了个澡,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刷手机。她眼睛凑近手机,用力地看着屏幕,虽然眼前模糊不清,但也没放弃继续刷就是了。

男人像一件雕塑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有只露了一面就回到房间的年轻小伙,三个人一人占据一个房间,彼此互不打扰,各自为战。

当时间走到了十点,卧室里的亮光首先熄灭了,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中年男人才缓缓地放下了手机,从沙发上拿起了一件男式衬衣开始折叠,和先前的女人一样,他也挑出了自己衣服,想来剩下的就是一直关在房间里,没再露面的年轻小伙的,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走出来收拾这一切。

中年男人又走到了桌边,摊开的食盒上已经飘上了一层冻油,他把它们叠在一起,一股脑儿地塞进外卖袋子里,然后丢到门边,和另一个袋子挨在一起,然后洗澡,上床睡觉。

室内又一次安静下来,比之前还要安静,因为外面已经万籁俱寂,但如果仔细侧耳倾听,你会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时而激烈,时而平缓,有一道亮光从关着的房门底下漏了出来,在漆黑的房间里这微弱的光影在摇晃。

当一声猫叫划破暗夜的宁静,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许久,没有睡的人则被惊醒过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捏了捏酸痛的脖颈,他起身就着昏暗的电脑屏幕里发出的光线在台子上悉悉索索了一阵,随后拿着个袋子走出了房间,也不开灯,慢慢地走到门边,把它放在了两个袋子的旁边,现在三个袋子又一次整整齐齐了。

在回到房间的中途,他又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阵,然后这短暂游走的黑影又回到了他的房间,这一天结束了。

当第二天太阳又一次升起时,中年女人起身把被子一撩,穿衣出了门,中年男人醒来叠好自己的被子,对房间其它各处的零乱视而不见,也打开门出去了,在电梯里遇见邻居,两个人互道早安,邻居说:

“昨天你老婆托我在超市里一起买了点东西,今天送来了,你叫她到我那儿去拿。”

“好的,我让她等下过来。”

清晨的阳光缓缓从东边射了过来,所有人的生活又按部就班地开始了,这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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