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 灯
每一个人,
都是一盏灯。
所有,
小小的孩子,
光最亮。
有些,
高高的大人,
光缓缓而缓缓,稀松而微弱。
白天,
当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
灯也开始随之发烫。
有时你笑起来,
这灯的光便像烛顶的焰一样轻快地摇晃;
有时你痛,
握紧的拳头把那光狠狠揉碎了,
又以泪,
将它细细缝合。
有时你握紧我的手,
或者我握紧你的手,
两道光便小心翼翼重叠在一起。
光与光,
在掌纹的浪潮中,
翻涌,
交织;
拥抱,
折射。
贰 · 心
心吃什么?
它吃诗、吃歌、吃泪水。
最爱吃的,
是花里胡哨的跳跳糖。
"你要喂养我!
你必须喂养我! "
它没有一刻停止吵闹。
我捂住耳朵,
装作没听见。
你猜猜看,
要不要告诉这个贪吃的小鬼,
最高层的橱柜里,
只剩下最后一包跳跳糖?
叁 · 老树
当你愿意停下来 ,走上前去,
摸一摸老树那锈迹累累的躯干。
想必他也会十分乐意 ,
把他同秋风的故事说与你听。
那是很多个日子的故事 ,
说不定,还没有讲完,你也要老去了 ,
两鬓比灼热的枝条更加干燥且枯白 。
你的腰站不直了 ,
可那树还伫立在原地,
一动不动 ,
像你来到他身边的第一个偶然的清晨 。
" 那么,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
你问他。
日子又开始像落叶一样慢,
他依旧不回答。
肆 · 二十二
二十二的夜晚,
一闭眼,
就看见镜中那位,
不惑之年
多病多灾
中年俗民。
一睁眼,
秃得要命的墙,
四端皆晃晃,
分不清 ,
光怪陆离
真实幻影
鲜花草原。
二十二,
是一张,
黑白条纹
均匀相间
麻布床单。
黑,是路,
营营役役
颗粒粗糙
踏入阴沉色的血与红。
白,是河,
波纹漫溢
流动永恒
跳跃于跳跃的生与灵。
二十二,
是把鱼撒向星空,
是把星沉入汪洋,
是把洋拧成大漠。
名为二十二的砂,
没有颜色,
没有重量,
没有棱,没有角,
却实实在在盛满一大只脏兮兮的玻璃罐。
揣在怀里,
砸出去,
捡回来,
动作都是,
一样快乐,
一样狼狈,
一样惨,
一样狠。
伍 · 梦和海豚
昨夜的梦里有许多海豚,
游乐于椭圆的泳池里,
无人看管。
于是,
它们大口大口喝水,
用双鳍彼此碰撞,
发出尖利而贪心的吟唱。
而我坐在一边,
静静看着眼前腾空的弧形们,
像看着从身后那亩脊背曾发出的梦,
嗤之以鼻的或从未嗅过的,
株株破土而出,
愈长愈烈,
生出翅膀,
涌入同一桶椭圆的池,
寂静的深蓝里,
消毒液的气味像极了阳光下裂开的花。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