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搁放的疲惫
嘀铃铃、嘀铃铃,一边又一遍的响声, 惊扰着李文的意识。
谁打电话呢?手机铃声不都设置的静音吗?唉,睡吧,大概是还在做梦!什么梦?不同的梦交织着,几次想醒来,却不能。没有具体情节,只是一会儿在单位,一会儿在家里,互不相干的人和事交织在一起。李文被混沌撕扯着,头痛欲裂。
她竭力想睁开眼皮,可是一波儿迷糊袭来,酸痛如铅般沉重,浑身酸软,动弹不得,撑开眼皮的力气竟没有。
不是在睡觉做梦吗?刚刚的电话铃怎么那样真实。
还是打开手机吧,看看有没有来电就知晓了。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痛快睡一觉。然而这困乏的意识竟如此折磨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家里还是……
仿佛是挣扎了一个世纪,眼皮终于打开。雪白的屋顶,微风中轻舞的竹子告诉李文:还活着。李文拼命地搜索,终于记起:这是难得的周末!
李文好像记得:上午爸妈来过,一起吃了午饭,她将所有该洗的洗完,拖地,抹桌,午睡时已两点钟了。
竹叶沙沙响,看来是起风了。李文勉强坐起,倚靠床头,将视线移居于窗外:阴沉的天,如她满心的疲惫。划过手机,是陌生号码来电,马上五点钟了。
有多久没这样沉睡了。平日里的午休,要么是半个小时的小憩,要么是办公室的椅子里眯一会儿。李文觉得自己简直在高压之下,大家还在晨练之时,她已匆匆出门;灯火阑珊,她才回归。辛苦,生疏,虚伪,郁闷,心虚,将李文缠绕的喘不过气来。烦躁,纷扰想将她笼罩。
风声更紧,薄纱帘被阵阵掀起,薄凉微侵。李文将身体又滑入被窝,继续睡下去吧,直到地老天荒。太累了,可她的疲惫却无处搁放。索性别管明日的加班,无视周一的重担,任性一次又何妨。她闭上眼,告诉自己,就这样不管不顾吧!哪怕是噩梦的吞噬,哪怕是做个活死人,如此,长久以往。
闭了眼,早出晚归的时间表划过;纷乱如织的关系网划过;养家糊口的艰难划过……
那个扛不住压力带着女儿从窗口跳下的柔弱女子在她眼前逼近,发出凄厉的笑声;
那个三十八岁正当年的温婉女子,将两千六元的钞票从空中洒落,纷扬在她身上。
那行“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大字猩红又闪烁。
李文想抬腕挥手,任凭自己如何张牙舞爪,他们依然狰狞的狂笑。
李文想呐喊:有没有一双手,可以拉她出这恍惚;有没有方寸之地,可以暂时安放她的疲惫,容许她不那么坚强。
李文嘶喊无声,挣扎无力,又无处遁去。
梦魇,还是现实?
蓦然,一只蝴蝶飞去,两翅翩然,划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哦,这个萧条的秋季,还可以化茧成蝶吗?
窗外,竹子摇曳依旧;窗内,淡然笑意在李文唇角慢慢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