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前些天,回了趟爸妈家。
中午,俩孩子呼呼午睡。我不打算睡觉,只想静静坐会,或找母亲随意聊聊。
我双手揽膝,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俩熟睡的小孩。粉嘟嘟的脸,眯紧的眼睛,睫毛黑黑长长。我最爱看孩子熟睡中的模样,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修饰那分安静与美好。
估计孩子已然熟睡,我下楼找母亲。母亲哪里闲得住,或喂鸡或看田水,早不知到哪去了。我唯有返回楼上,坐回床前。百无聊赖中,我起身四处踱着,至杂物室门前,我停下脚步。
到里头瞄几眼,没准能寻着好玩的宝。
进去。里头多数是小侄儿曾经的玩具,保存得甚好,可见侄儿及母亲对它们的珍视。有几套校服,半旧,整齐叠着,用粉色塑料袋包着。打开塑料袋,我看到有两套是我曾经的校服,白绿相间的图案,是青葱往昔的印记。角落里,掉漆得斑驳的圆桌,曾经,把它的桌脚一收,桌板就啪一下往下掉。我记得,它是母亲的嫁妆。
桌面上,放着一件锈迹斑斑的方块东西。是什么呢?我走近它。看清了,是一台收音机。它虽起满锈迹,但并非年代久远的老式收音机。
看到那锈迹斑斑的收音机,我心内思绪,千回百转。
我的童年里,没有玩具这一概念,仅仅只拥有过一个上发条便跳跃的青蛙。有一段时间里,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小游戏机风靡一时,但我从来只有在一旁看别人打游戏的份。
我的童年里,非要找半个玩具出来,那它只能是收音机了。
关于收音机,有两个时间段是必须提及的。一个是中午11点30分至13点,一个是下午17点30分至19点。在这两个时间段里,你随意穿过哪条巷陌,入耳的都是讲古大师绘声绘色播讲的武侠小说。
讲古,类似于评书,由一个人通过语言,把书中大小角色在听众心中塑造起来。著名的讲古大师,能给每个角色定一个语调音色,使听众听起来,从来不会觉得混乱。
由于着迷武侠小说情节的跌宕起伏,收音机成了我特殊的伙伴,又或者说,我是收音机的忠实粉丝。
那时,放学回家,我都是抱着一碗饭,坐在收音机前,专心致志听着武侠故事。听至紧张情节时,甚至会把饭碗搁一旁,尽量靠近收音机,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唯恐漏掉只言片语。
终于,讲古大师还是用一句说得滑溜的话,结束半个小时的讲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么快就结束了!讲播的尾声,我也总是这声无奈的申诉,眼光一瞥,碗里的饭还好端端的。又忘记吃饭,正如大人们所埋怨的,听故事听就饱了,那用吃饭。
为何大人们有埋怨,因为我们常围着收音机转。听故事,听歌,听节目,总是那样的入神沉迷,基本是把大人们吩咐要做的家务耽搁下来了。就如现在的孩子这般,沉迷网络,你说,作为大人的能不埋怨?
因为沉迷收音机,沉迷由它那传出来的广播,于是,总会看到许多人上山下田时,锄头的一端,除了行军壶,还挂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显露着方方正正的线条,没错,里头放着的是收音机。
我亦如法炮制。若母亲夜里交待说清早得赶去山上除草,我便在夜里就把收音机打包好。待晨间到达山地时,我得第一时间把收音机拿出来,在地里前后左右走上一圈,直到收音机能很好地获取信号,清晰地播报节目为止。
有一事记得深刻。既然上山把收音机带了,那就不差下田也把它带去。田里不比山上,有树木可挂着收音机,若放在田埂上吧,信号接收不好,于是我把锄头立着,收音机挂于其上。
我踩着稀泥,迎着细风,跟上其他人插秧的步伐。
突然地,乎乎一阵旋风刮过,只听得啪一声闷响,然后是哇一声惊呼,我赶紧回过头。悲哀啊,收音机已没入稀泥里,哑了声。原来田埂根本不足以杵紧锄头,风一吹,锄头侧倒,收音机也就倒田里去了。我们不敢吭声,父亲则无奈地责骂了几声作罢。
随后,我企图把它修好,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当然,糊了泥进了水的收音机怎能轻易被修好。还好,父亲在不久后买回一台新的收音机。我们都对它甚是爱护,至少不敢再把它带去田间了。
小学六年长,收音机都伴随着我成长。至初中,学校离得远,才少了时间围在它身边,但星期六日得空时,还是会待在家里,听歌听节目。
高中之后,听收音机的时间更少了。而随后的日子里,网络的四通八达,社会的不断发展,关于娱乐,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于是,收音机与我渐行渐远,最后是淡出了我的生活。
偶尔地,我会怀念那个围着收音机转的日子,但也只能是怀念了。
我是添一抹岚。侍家务,带娃耍,简书行;爱美食,烹美食,写美食。2017,坚持更新。已托骑士维权,转载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