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晨曦,25岁,硕士毕业,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在钢筋水泥锻造的城市森林里,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其中一点是我的房子,没错,我的房子。读大学那年,因为不想住校也不想回家,就跟父母借了点钱,在当时的城乡结合部为一套一室一厅的格子间付了首付。好在当时房价不高,勤工俭学加上家里给的生活费、压岁钱,省吃俭用也够我还月供的了。但是,那也只是个房子,不是家,在我的概念里,有情感的地方才能叫家。另一个点是我硕士毕业后一直工作至今的单位,一家位于奥运村附近的科技公司。连接这两点的那条线,是这座城市纷繁复杂的地铁网络。
我每天的通勤距离15公里有余,有主要环路连通,正常情况下,驾车要30分钟。但是城市越大,交通状况就越糟,尤其是每天早晚高峰时段的主环路,会堵得让人怀疑人生。因为堵车,我已经有了多次迟到记录,导致我本应连续不断的考勤奖被数次中断。这对于一个有点强迫症的处女座来讲,是无法接受的。为了能精准掌控时间,我选择了坐地铁,用空间换取时间。
拜科学的市政规划所赐,我房子到单位的两个点在多条地铁网络的联合覆盖下才得以联通。这15公里的距离,我要坐4条线路,换乘3次,绕好大一圈才能到达另一个点,单程平均时间1小时14分钟。如果不能把出行时间精准固定,那么乘地铁将毫无意义,作为一个处女座,我喜欢每天乘同一班地铁,把每一次换乘精确到分钟,以保证我到达公司时间的准确。面对每天通勤的时间成本暴增,我曾想过要进一步细化时间管理,把有些事情放在地铁上完成。但是,理想终归是理想,在现实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在早晚高峰的地铁上,紧张的节奏无异于一场你争我夺的赛跑。整张地铁网是个大跑道,每个人因各自出发点和目的地不同参加不同赛段的比赛。有的人每天要跑马拉松,行程贯穿城市两端,蔚为辛苦。有的人像是百米冲刺,坐个几站就要完赛。而我参加的更像是铁人三项,每个项目虽距离不很长,却要频繁切换才能抵达终点。为了不错过换乘车站,也因为客观上的拥挤,我不得不放弃当初在车上做点什么的打算,专心致志乘车。列车在铁轨上奔驰的时候,我习惯于观察周围同行的人们,以此打发时间。
我家门口的16号地铁是城区连接西北方远郊区县的线路,也几乎是生活在远离城市核心区人们唯一可靠、便捷的公共出行工具。每天早晚乘车的人都是生活在这座城市边缘的奋斗者,他们每天起早贪黑、披星戴月,为了心中的理想穿梭于这个城市之中。我早晨上车的车站离终点的换乘站已经不远,但是大多数乘客仍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我轻轻的迈进车厢,轻轻的抓起扶手,生怕吵醒了奋斗者们冲锋前的美梦。晚上,如果没有必要的社交或加班之类的事务,我会在6点钟准时坐上16号地铁。车上的人们终于不再睡眼惺忪,以他们各自的脸孔呈现着这个社会丰富多彩的面容。在信息爆炸和自媒体时代,“低头族”代表的不再只是一类人,进而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搭地铁的时间当然是不能放过的,聊天、看剧、打游戏是常态,偶尔还有直播的。而我,喜欢戴起耳机,听着学生时代烂熟于心的老歌,浮游在这芸芸众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