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死

它是家里排行最小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便享受着祟高的荣光。兄弟姐妹业已成家立业,父母的驾鹤西归,它终于孤独了。但它反而觉得家变大了,无人管它,更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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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慵懒的午后,一个人总得找个乐子,打发时间。它找来一团毛线,用脚踏来踢去,然后用牙齿把散落的咬成一截一截。憋太久了总要发泄,这是它的方式。每天重复的生活,早已没了兴致。它突然想过人的生活,而不想每天吃着嗟食!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人。这句话在狗的世界里,同样适用。何况它还是只单身狗。没有家的羁绊,它自认就可以勇闯天涯!那是一个早上,窗外下着霏霏细雨,路上行人没得踪迹,连一只狗的影子都没有。睡觉才是这昏昏的天气里最适合做的。它又已闭目,却不是养神,它是真的进入了梦乡!它梦到了儿时的自己,是多么的霸道占强。为了一口肉汤,曾把二哥咬的遍体鳞伤。虽然它知道二哥是让着它。

它的梦被一阵急促的敲打声吵醒,立马竖起耳朵,判断出了方位。是主人的房间,它得赶紧去湊个热闹。

蹑脚走近一瞧,原来主人正在追赶一只耗子。可臃肿而愚不可及的主人,怎么可能是精灵小耗子的对手。左腾右挪,窜高走低。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扶着墙喘粗气。“该死的猫,死那里去了。”主人把所有的气,全部撒到了猫身上。

它打了一个激灵,因为它感觉到机会来了。这时,它对着耗子躲避的地方狂吠不止,为得是惊扰小耗子,并且引起主人的注意。主人露出笑容,发出冲击的口哨。这个声响它太熟悉,因为咬死隔壁老王家的大花猫,它们就是这么干的!

可怜的小耗子,终究没有逃出它的狗脚板。它把耗子踩在狗脚下,小耗子发出吱吱的哀鸣,乞求着放一条生路。它回头望向主人,请求最后的裁决。主人双眼泛白,跺了一下脚。只听咔嚓的脆响,它咬掉了耗子的整个脑壳,留下的半条身子蜷缩一团,四条腿和尾巴不停抖动,释放电击一样死亡的痛苦!殷红的血液混合着口水,从它的嘴角往下拉伸,被拉成了几条长短不一的红丝线,滴答在地上,凝成了一个个小血珠。

它完成了这个任务。做为奖赏,主人找来些早饭后的残羹冷汁,外加二片大肥肉。它连同嘴角的血丝,将奖赏全部收入肚中,临了还不忘将盘子舔得油光,以示对主人的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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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会老的,狗也一样。星换斗移,日出日落的轮回中,它老了。这些年里,它咬死的耗子太多了,多的它已记不清。自从它竞争上岗后,主人家就再也没有养过猫。这些天,它总觉得燥得慌,好些年已经没这感觉了。

它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体力有些不支。走起路来,满是蹒跚,不得不承认它自己老了。刚眯一会儿,它被摩托车的突突嘶叫声吵醒。有人来了!

隔着院子的篱笆,它看见主人与那个骑摩托车的迷彩服在讲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它看到了迷彩服手拿环钳,向它悄然靠近。此时,它五雷轰顶,彻底懵了,居然忘记了落荒而逃!

心若死,又何需逃避!因为再多的努力,终归于徒劳。于是它选择了忍受。迷彩服一下子用钳子卡住了它的喉咙,此刻它已懒得挣扎,任凭摆布。放进铁笼子的它,回想起自己的一世狗生,怅然一笑!自己从来就只是主人家的一条狗,仅仅而已!

“你的这条狗太老了,还半死不活的,之前说的300块,我只能出250了。”迷彩服边说边递给主人一个250,坚决的口吻容不得半点迟疑。主人马上答道:“那可以,总比白死了强,有总比没有强,250就250啦”说完便一把夺过钱,急切的揣进了腰包!生怕迷彩服反悔似的。在摩托车的上下颠簸中,它望了这个生活了长达10的“家”。最后一眼,它流下了两行清泪。

第二天,某小镇歺馆的菜谱上了一款新菜品。狗肉火锅168元/份。而此时的它,恐怕早已被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

后记:这篇短文写于5年前,由于深刻,所以记得。全文皆为回忆而成!没有气吞山河的文字,有的只是仅有的朴实。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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