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路上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990年,我二十岁,高中毕业。至于七月黑不黑色与我无关,因为我是不会去走那根独木桥的。在农村特别是山区高中,假如你不愿意八年抗战的话,毕业即是永远离开校门。用现在网络上的意思就是,湘省的成人礼是一张开往广东的车票。与其在学校苦熬,不如随大流重新去开创另一片天空。

父亲曾经对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知道年近六十的父亲实在是无力再托举我了,既然如此,买一张车票,潇洒地离开家乡,可以说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曾经我也相信,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只要走出去,遍地黄金。

于是,在拿到高中毕业证后,我背着读书时的帆布包,因为听说南方的冬天没有雪,我的行囊非常简单,只有两套换洗衣服,连被子都没带。反正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算准备再充分,也会遇到许多意外的情况,那就把未来交给命运吧。我相信,人勤地不懒,只要我愿意出苦力,流大汗,南方的热土上总会有我的一片天空。

和一起去打工的乡亲们一样,我们先是半夜起床吃了点简单的半夜饭,接着走十多里山路后,到镇上坐早上五点的班车去衡阳火车站,坐绿皮火车到广州。

班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衡阳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还好,离我们准备坐的火车开车还有三个小时。我们顾不得吃饭,立即到售票口去排队买票。

轮到我时,看到售票员递给我的车票是无座票,不解地问道:“阿姨,怎么会没有座位呢?”

“下一位。”售票员的脸冷得仿佛结了层薄冰,大声冲后面的队伍喊道。

“阿姨,我问您话呢。”虽然不想看售票员的那张马脸,但想到同伴说从衡阳坐火车到广州要二十多个小时,假如没有座位的话,到了广州还不是累个半死,于是我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下一位。”售票员几乎是冲着我在怒吼,三角眼中射出的目光比杀人的利剑还要锋利三分。

“快走吧。”同伴阿玲拉住我的手,没头没脑地把我拉出了排队的人群,等在广场上找空地坐下来才对我解释道:我们坐的绿皮火车不是正常的班列,是货车改装的,全部没有座位。你问售票员要座票,她一定认为你是在捣乱,再不走她会叫工作人员的,轻则没收你的车票,重则把你关起来罚款。阿玲是刘哥的妹妹,虽说年纪比我还小,但在电子厂已经打了两年螺丝,打工经验丰富,她的话我信。

阿玲接着自嘲地笑着解释说,绿皮货车的票价要比正常班列便宜一半,很适合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打工仔。

原来是这样啊,我第一次坐的火车竟然是货运列车,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铁道部门也真为我们这些没钱的底层人士着想。但看到同伴们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倒显得我是少见多怪了,再问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自有路,努力向前吧。

同伴提醒我,从进站开始要尽量少喝水,在车上上厕所麻烦。我问他,火车上不是每节车厢都有洗手间吗,上厕所不是很方便的吗?在准备出来打工前,我是做了功课的,对火车上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

同伴没有回答我,只吩咐我记住他的话就行。第一次出远门,我就算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也只得憋住,听这些经常出门的人的话。

正在我昏昏欲睡时,同伴推醒了我,让我提起精神,很快就轮到我们上车了。听到就要坐火车,我立即精力十足,像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跟着人群涌向检票口。同伴一再叮嘱不要掉队,跟紧点。

当一大群人挤到狭小的车门时,我觉得同伴的话非常正确。在人挤人的情况下,没有一群人的互相帮助,独自的个体是非常渺小的。不仅可能挤不上车,甚至还可能被挤倒在地,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好在同伴中有刘哥和强哥两位大力士,守住了车门,把我们一个个拉了进去。

进入车厢后,力气大的作用发挥得更是淋漓尽致。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至少挤了两百来号人,用人挤人人堆人来形容毫不为过,不要说坐,能找一个好点的地方站就算是烧高香菩萨保佑。这时,我那几个同乡又发挥了大作用,他们几个手牵手围成一圈儿,让我在车厢壁的角落铺上先准备好的报纸,然后大家席地一坐,总算有了一点喘气的空间。

当然,在人挤人的车厢内,要想保住这点可怜的空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坐得舒服了,人家就会更挤,几个青年人挤到我们背后,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正在努力地寻找突破口,想霸占我们的地盘。

那个叫刘哥的大力士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打掉了瓶底的啤酒瓶,在微弱的灯光下,裂口处仿佛在闪着寒光,提醒对面的人注意点。他站在几个青年人面前,用啤酒瓶对着为首的青年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冰着脸冷眼望着他们。

最先认怂的是为首的青年人,他应该在外面混的时间较长,看着几乎刺到胸口的啤酒瓶和满身搭子肉的男人,知道自己无论是斗狠还是斗力,都不是人家的对手,真要打起来的话就是人家桌子上的一碟小菜,没必要自讨没趣。

为首的青年人自称小刘,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向刘哥递了一个示弱的眼神后准备离开。刘哥点点头,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出门在外,斗狠只是最后的选项,不然对谁都不好。没想到在小刘的后面有一个小黄毛不服气,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觉得自己打扮得很像江湖人士,怎么能被一个啤酒瓶吓倒,没必要认栽。偷偷从行李中拿出一把水果刀,想冲到前面来找回场子。

小刘见小黄毛拿出水果刀时,脸色都吓青了。小黄毛或许不知道,但他心中非常清楚,手拿啤酒瓶的刘哥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从他拿啤酒瓶的架势上看,应该是一个久历社会的人,别说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就算是大砍刀迎面砍来,他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要瞅准机会,手中的啤酒瓶会先刺进你的身体。因此,为首的青年人一把夺过小黄毛手中的水果刀,并狠狠打了他巴掌。接着对刘哥说道:“大哥,小年轻不懂事,还望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刘哥没有理他,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阴得似暴雨前的乌云,稍有不慎就会雷雨大作。

“大哥,吸烟。”小刘见刘哥没有放过小黄毛的意思,急忙掏出香烟,拉开坐马式给刘哥敬烟。

刘哥手一挥,推开了他敬过来的看烟。

“是做兄弟的不对。”小刘把烟递向我们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再递给刘哥,有的接了有的没接,但这一次刘哥接了,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青年人自己也叼上一支,掏出火柴帮所有的人都点上。烟是和气草,几个烟圈一吐,刘哥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对小刘说:“兄弟哪里人?”

“某某县的。”

“老乡啊。我也姓刘。既是老乡又是本家,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县是从某某县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分出来的,渊源很深,在外面见到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大哥也姓刘?五百年前一家啊。”

刘哥点点头:“来吧,大家围在一起坐坐。”

“谢谢刘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事的话随叫随到。”小刘说完,招呼同伴们坐了下来,我们围在一起的圈子又大了不少。这样一来,旁边的人又挤了不少。不过这种火车是没有列车员维护秩序的,旁边的人虽犹L不爽,但看到我们人多势众,敢怒不敢言,只能挤向外面。

其实,铁路部门对车厢内的人数是做过评估的,能保证每个人都会有一点小小的空间。不然真出了事的话,他们的责任也不小。因此当大家都找好位置后,车厢内并没有当初的拥挤,就看站得或坐得舒不舒服。

小刘是个健谈之人,坐下后从刘邦说到刘秀,再到刘备,把老刘家有点名望的人都拿出来说了一遍。刘哥偶尔也会搭句话,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刘在唱独角戏。说到高兴处,把他在外面的光荣事迹都说了一遍。刘哥这时不答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小刘,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刘哥终于对小刘说道,算是真正把他纳入了我们这个圈子。接着刘哥又把我们介绍给小刘,小刘对每个人都叫声哥,介绍到我时,我先叫了他一声小刘哥。

小刘叫过我哥后握了握我的手,算是认识了。

我们原先有六个人,现在又加入了小刘他们五个,围在一起的圈子更大了。我们席地而坐,背靠着背,眯眼假睡养神。

不过在大圈子之中,又分成两个小圈子。两个小圈子的分界线是刘哥和小刘。我们之中的另外一个大力士强哥坐在我们圈子的最外面,时刻警惕着圈子外面的人。

大篷车内只有一盏昏暗的夜光灯,发出昏黄的光芒,伴随着车轮发出的叮咚声,让人昏昏欲睡。刘哥和强哥交换过眼色后,靠在小刘的背上,抱着双手,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我见刘哥睡了,再也无力抗拒瞌睡虫的骚扰,头一歪,靠在刘哥的肩膀睡了过去,阿玲也一样,不过她的头是枕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喧哗声惊醒。不知什么时候,强哥的屁股底下多了一个人,在他的四周,还有四五个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我仔细一听,那些人是在恐吓强哥,命令他立即放开坐在屁股底下的人,不然的话有他好看。

强哥根本不理会他们,他们也不敢上前抢人。原来,不知何时,强哥手中拿着刘哥敲碎的啤酒瓶瓶底,正压在屁股底下的人的脖子大动脉上,只要轻轻一挥手,那人想不死都难。其余的人投鼠忌器,想出手相助又怕误伤了他的性命,喊声虽高,但实际上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强哥误判,一不小心放了同伴的血。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兄弟并没有偷到你什么,你现在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把人坐屁股底下,再怎么说你也应该消气了。”说话的人赤着双膀,手臂上全是非常夸张的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和鬼魅没什么区别。不过此时,他对强哥说话时的神态和凶神恶煞毫不相干,甚至还有点讨好强哥的意思,看样子是这伙人的头目,“兄弟,只要你放了他,一切都好说,以后江湖相见,大家都是好朋友。”

“什么狗屁江湖。老子出力气打工,和你们狗屁江湖不搭界,别用你们那套来忽悠老子。”强哥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就差骂他们十八辈子祖宗了。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不是说江湖义气为先吗?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他放了,你来给我当凳子,怎么样?”

“这……”

“别玩虚头巴脑的,要来就来点实际的。否则就别叽叽歪歪,我听着烦。”

“去死吧。”不知什么时候,刘哥也醒了,他和小刘是背靠背坐着,两人早就比画好了对策和行动方案,趁着纹身汉子的注意力全在强哥身上,两人同时发难,强哥右腿摔过去,刚好摔在纹身汉子的膝盖弯上。膝盖弯是人体最软弱的地方之一,受重力攻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小刘也没闲着,大跨步上前,用手往他背上一推,纹身汉子立即来了个狗吃屎,五体投地躺在狭小的空间里。趁他的同伙还没反应过来,刘哥和小刘双双坐到他的背上。而且刘哥的破啤酒瓶恰到好处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等他的同伙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无法挽回。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下一根凳子,虽心有不甘,也只得偷偷消失在人群中。

到了这时,强哥才有时间向大伙解释,这几个人是扒手,趁着大家睡熟的机会摸口袋。强哥发现后,假裝睡熟,就等着他们摸过来。

这伙小偷根本没想到他们平时顺顺利利地偷窃,今晚会有一双眼睛关注着他们。当一个不长眼的小偷摸到强哥时,强哥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制服了他,把他坐在屁股底下,剩下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强哥刘哥和小刘的厉害,轻而易举地制服这些铁路上的跳蚤。

小偷的天性是被人发现后首先选择的是以武力恐吓人,一旦碰到强者武力不起作用时,立即屈膝求饶,似打断脊椎骨的狗一样,摆出一副可怜样,希望人家放他一马。

纹身汉子也一样,伏在地上一边大声呻吟,一边低声向刘哥求饶。说只要刘哥放他一马,以后会做牛做马回报他。

“做牛做马?我可不要你这种坏了心肠的牛马。”刘哥口中说着,把力气全部使在屁股上,痛得纹身议子如杀猪般嚎叫。

“好汉,那你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好说,把偷来的钱全还回去,我高兴了,就放你们走。”

“行。”小偷还有一个原则,被抓住后,不仅能吐出偷来的全部财物,还能把自己口袋中的财物双手奉上,只盼能少挨一顿打。

“好,那你把你的人全叫来,交出偷来的钱。”刘哥说道,“哪怕有一分一厘的隐瞒,我都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是自然。”纹身汉子答应一声,吩咐刚才躲到人群中的小偷立即回来。那些小偷还真听话,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低着头站在纹身汉子面前。

也是,人在江湖,义气为先。今天抓住的虽然不是自己,但你敢不顾同伙生死的话,以后就别想在圈子里混。等到你出事时,也就别想让同伙来打圆场。

“就这三个?”刘哥又用屁股重重压了一下纹身汉子,问道。纹身汉子龇牙咧嘴地点点头。

“好,你让他们把钱都掏出来。”刘哥说道,“还有你们。”

“是,是。”不用纹身汉子吩咐,站着的三个小偷把口袋中的钱都掏了出来,交到刘哥手中。他们接着把所有口袋都翻过来,以示口袋中再也没有东西。

刘哥强哥还有小刘都把屁股稍微提高了点,方便躺在地上的两个小偷掏口袋。这两个小偷也一样,掏完钱后,也把口袋翻了过来。

刘哥把所有的钱抓在手中,刚想问有谁被扒手偷钱了时,就有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小伙子挤到面前,说刚才他睡觉时不小心被偷了,一边奉承刘哥是救命的菩萨,一边请刘哥把钱还给他。

这个人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之人,刘哥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浑水摸鱼,想趁机捞油水,但也不点破他,一本正经地问他丢了多少钱。

“十块,”他看了一眼刘哥手中的钱,揣摩了下,这么厚一沓钱,肯定不少,急忙改口说是五十元。

“就这么点钱?”刘哥脸上堆满了笑,一副人禽无害的样子问道。

“不,是我记错了,应该是两百元,全是十元一张的,共二十张。另外好像还有一块五元的和一张一元的。对,一共是两百零六块。”油嘴滑舌的青年人说道,“感㓔各位大侠为民除害,为我挽回了损失,等我回家后,我一定要供奉各位大侠的长生牌位,早晚上香,为大侠们祈福。”

“真的两百零六块,不会再多了吗?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哟。”

“不会错了。大侠人之龙凤,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为你做主?你这个死骗子。他们几个身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都没两百块,他们是怎么偷你的?”刘哥向同行的阿亮一使眼色,他刚一站起来阿亮就坐到了他原来坐的位置,让小偷头目连动都动不了。

刘哥痛恨小偷,对骗子也没什么好脸色。或许他更痛恨骗子。他一把抓住骗子的衣领,双眼死死地瞪住,一字一顿地说道:“几个小偷是从这边开始搜身的,你坐在车厢那边,他们是怎么偷到你钱的,还两百零六块,有零有整,说得像真的一样。一看就是一个惯犯,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老子的双拳也不是吃醋的。”刘哥知道,把这些小偷交给车站派出所,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法律会惩罚他们。但这个骗子你就是把他交给警察也没用,只要他咬买是记错了,无凭无据,加上骗的数目不大还未遂,法律拿他也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给他一点教训,以后不敢再去骗人。

“大侠,我真的不是骗子。可能是我记错了,他们没偷我那么多钱。大侠,你一定要相信我。”骗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求刘哥原谅。

“我追问了你几次,你说得清清楚楚,现在说记错了,迟了。”刘哥说道,“我也不想把你怎么样,你就跪到我们下车吧。”

“大侠……”

“不愿跪是吗?好。”刘哥把拳头握得咯咯响,手指差点指到了他的鼻子尖上。骗子整个人都崩溃了,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乖乖地跪在我们面前。开始看刘哥的架势,我以为他要揍骗子一顿,没想到就这么轻松放过他。后来反过来一想,揍他一顿是爽,但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揍出个好歹,自己也难脱干系。而且时间一长,人越跪越难受,只是在刘哥的高压下,骗子才苦苦撑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真的跪到广州的话,他这双腿就算不残疾,没有十天半月也别想恢复。

收服骗子后,强哥让几个真正的受害者上前,都被偷的钱还给了他们。

火车到了韶关站,刘哥和强哥还有小刘一起耳语几句后,和我们一起押着纹身汉子和强哥屁股下的小偷下车向车站派出所走去。

几个没有被制服的小偷多次想出手相救,都被纹身汉子使眼色制止了,灰溜溜地混进了人群中。

派出所的民警听完我们的叙述后,先是一愣,感到非常意外。他们多次组织力量都制服不了的小偷,被几个打工仔制服得服服帖帖。急忙把我们让进了会客室,做了笔录。当然,纹身汉子和他的同伙也去了该去的地方。

接待的民警把我们介绍给所长后,所长当即联系车站,请站长务必想办法把我们捎到广州站,而且是要给我们每个人都找个座位。

很快,站长回电话说已经联系好了南下的列车,并且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车厢,知道我们还没有吃饭,特意让餐车服务人员给我们每人送了一份快餐和一瓶矿泉水。

我终于坐上了真正意义上的火车。坐在软软的座椅上,我觉得这才是我梦想中的坐火车。

饭饱水足,上洗手间变成了第一件大事。那时我并不知道红色指示灯亮着是表示厕所门人有人,毫无见识地直接去开门。扭动了几下门把手,门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门坏了吧。刚好看到刚才给我们送餐的服务员。我不好意思地拦住她,告诉她我打不开厕所门,问她是不是门坏了。

服务员笑着告诉我,说红色指示灯亮着时表示厕所内有人,需要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才可以进去。给我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服务人员很热情,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缓解我的情绪,开导我说第一次坐火车不明白正常,坐的次数多了,就清楚了。

一路无话,当我美美地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广州。走下火车,我突然发现,广州的房子真高,一层,两层,三层……看得我眼花缭乱,数到最后也没数清楚最高的大楼到底有多少层。

广州到了,该是我和大伙分别的时候。阿玲突然红着脸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进厂?

我知道电子厂是女孩子的天下,只有保安和少量的杂工才会招男的,而且进厂的条件近似苛刻,我一个男孩想进厂是没那么容易的。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觉得还是去投奔在竹木市场做搬运的表哥比较好。阿玲也不好多说,只是把厂址给了我,说有事可以给她写信,她一定会尽力帮我的。

离开的时候,刘哥特意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一路上和我们一起的小刘是不是好人?

小刘不是和我们一起擒获小偷吗,当然是好人啊。我把自己的看法毫无忍瞒地告诉了刘哥。

小刘绝对不是好人,刘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一路上只不过在利用我们的力量,想找一个坐得舒服的地方罢了。假如他能对付得了我们的话,和骗子小偷绝对是一路货色,在第一次与我们对决时,绝对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我实在有点不相信刘哥的话,刘哥并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最后对我说,一路同行,也算是缘分,小兄弟,离别你,做大哥的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只是叮嘱你一句话:打工在外,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好好混,我看好你哟。

我很感谢人生的第一次出远门有刘哥他们陪伴,让我明白了团结的力量。在打工路上吃了几次亏后,逐渐理解了刘哥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我受益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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