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美食》是去年“读书与写字群”九月的作业。当时读罢汪曾祺先生的《故乡的食物》,回味着儿时的诸多美食-炸虎、蚬子馄饨、大白虾和“爬蛄子鱼”等 ,模仿着汪先生的文风,有感而发。十一假期与师范同学在老家小聚,又吃到了几款故乡特有的美食。遂续此篇。特地挑了半下午时间发出,希望不会引起诸位看官“馋虫”蠕动,否则罪过大焉。
芋头。
来自招远的温美娟同学,老家过去没有种植芋头,现在也没有。她尝过桌上的芋头炖蛤后,称赞之余向我们莱阳籍同学发问:“我记得咱上学时在餐厅里吃过的芋头是红色的吧?今天的都是白色呢。”我给她解释:九十年代初,莱阳的农产品加工企业初见雏形,芋头初加工刚刚兴起。多是用芋头较粗的中上部制作芋头球,剩下的蒂把里多粗纤维,氧化后就会呈现暗红色。说白了,那时的食堂经常用芋头蒂把做菜,因为物美价廉嘛。今天吃的是新鲜、完整的芋头做的菜,自然是天然白色,那些穷苦日子一去不复还了。老温顿悟。大家纷纷感慨白驹过隙,那已经是25年前的事情了。
芋头属多年生宿根性草本植物,常作一年生作物栽培。我国的芋头资源极为丰富,江南多是魔芋,个头很大,又叫荔浦芋头。北方种植的是多子芋头,就是我老家这种。芋头是一种重要的蔬菜兼粮食作物,营养和药用价值高,是老少皆宜的营养品;而且芋头的淀粉颗粒小至马铃薯淀粉的1/10,其消化率可达98%以上,尤其适于婴儿和病人食用,因而有“皇帝供品”的美称。
芋头的吃法有好多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芋头在我老家一项重要职能是婴儿的主食。吃不起奶粉、饼干的年代里,煮芋头便首当其冲,成了最好的替代品。本人小时候就是吃芋头长大的,只是不懂为何皮肤不白又不滑溜道。难道当年奶奶喂我吃的时候没剥净芋头皮?又想起一个知青吃芋头的故事。七十年代一位外地知青到我村后第一次吃煮芋头,不会吃又不好意思问,据说剥了芋头皮就往嘴里塞,倒是把白净的芋头当成了核吐掉。现在多是芋头、地瓜煮一锅,烟台人叫呼一锅,芋头蘸着糖来吃,这是最简单的吃法。
外地的同学很少知道芋头还可以做成菜。简单枚举几种老家的做法。一曰cha芋头。老家方言,cha,大概是炒完再炖的做法。芋头刮皮后,个头大的最多一切为二,个头小的不用切,稍微晾晒一下,外皮变成了紫红色,入锅加五花肉翻炒,要加酱油,添水继续炖至汤干后,撒上香菜段出锅。既当菜,又当饭。儿时帮着家长做家务,刮芋头、削土豆皮经常干。新鲜的芋头、土豆很好去皮,用铝制汤勺、玻璃碎片、碎瓷片即可,一刮就掉;冬天最难干,得用专门的削皮刀,需要在水里泡着刮,累到手又冷又疼。二是疙瘩汤。把芋头切成薯条状,与白菜、肉丁、面疙瘩一起做成疙瘩汤,汤成乳白色,口感顺滑。三是与贝类或排骨炖汤。老家过去常见的花蛤,贝壳很厚的纹蛤,粗壮的蚬,和芋头片一起炖汤,非常鲜美。
光鱼。
五龙河里的光鱼特别多。涨潮时在岸边钓,几乎什么饵料都吃,小虾、海蚯蚓、蚯蚓都行,基本是一条接着一条上钩。落潮以后,就穿着短裤光着上身下到水里去,只露出头,这样不但凉快还防晒。遇上太阳特别毒的日子,也会挖一把海泥抹在脸上。光鱼的洞穴都在海边石缝、泥洞里。若是泥洞,一般有两个洞口,要双手齐头并进,双手汇合时,最少是一条,有时会有多条。嘴里叼一枝芦苇,去掉根部的叶子,只留下梢上的几片叶子,把苇子从鱼鳃插入,从鱼嘴伸出,这样一条条光鱼就拴在了芦苇上。冬天光鱼会群居到洞穴里过冬,有经验的渔民会用铁锹像捉螃蟹那样,挖到一大窝能装上半篓子。新鲜的光鱼可酱焖,炖豆腐;晒成的鱼干冬天可以在炉子上烤着吃。并没有多美味,只是它太多了,河里有,海里有,虾池里有,入海口最多,容易捕获,于是就成了大众食谱。
沙参。
百度词条介绍,莱阳莱胡参又称北沙参。主要种植在五龙河高格庄、穴坊等地。莱胡参呈细长圆柱形,表面淡黄白色,略粗糙,质脆、有粉性、易折断,性微寒、味甘、微苦。适宜在沙土和沙质土壤中生长。富含蛋白质、皂苷和钙、锌、铁等矿物质元素。因胡城村出产参条洁白、挺直、光滑,固有“莱胡参”之称。入药养阴清肺、养胃生津、除虚热、止咳祛痰。舅姥家所在的富山村盛产沙参。每到秋季沙参收获时,父亲就会到十几里外他的舅舅家,带回一筐筐新鲜的沙参。沙参怕热,堆在一起很快就会发热烂掉。于是连夜洗净煮熟,全家人帮着一起去掉沙参皮。第二天把半成品送回去,再带回新的来。如此反复十余天,才能帮着亲戚家做完这个营生。煮熟的沙参入口绵软微甜,家长怕孩子们吃多不好向亲戚交差,便吓唬我们吃多会流鼻血。但谁流过鼻血,也都是从大人口中听说,从未见过。
那时沙参是晒成干出售,寻常百姓家是不舍得吃的。现在已成了家常便饭。一是沙参叶。春天采其嫩叶,或焯水后凉拌,或直接炒着吃,很清淡的一道蔬菜。二是炒沙参。把沙参切成片,入水焯一下,类似焯土豆丝的火候,不可火大;加肉丝、蚝油等大火炒制,口感甚好。在威青高速(穴坊、金口)出口北500米的利华饭庄,老板李大哥炒制的这道菜,我每去必点。忘了说,那是我大姐家,去了提我,估计能享受到我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