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知夏
图/网络（侵删）
三
清竹在小乐睡着后，从儿童房里走出。客厅的边边角角她收拾了下，去了楼上，将打开的灯关了。
二楼的主卧，她很长时间没在那睡了。她推开房门，床上的空调被折成方块，衣帽架上挂着两件他穿的衣服，房间里有他的味道。
唐易也会做家务，当然是在他有空的时候，所以这种机率算来还是少的。他的房间被他整理得干净整洁。
家里有请阿姨做卫生，一星期一次，他嫌人家做得不干净。后来又请了一位钟点工，唐易说，“总要请一个，你细皮嫩肉做这些，我可心疼。”
清竹严重怀疑他说话的真诚性，但唐易可以百分百确认，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妻子整天为家务而累。
下午她带小乐回了娘家，母亲应该看出了端倪，“是不是唐易在外面做了什么？”
她否认了。
看母亲的表情，这句话对她没有说服力，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相处别扭，装得累，唐易或许也是，所以在娘家，很多时候他们的举动、说话的疏离也就自然而然地表现在外。
“唐易最近是不是很忙？晚上应酬多吗？”
“他一向都挺忙，妈你是知道的。”
“再忙也得常回来，小乐也这么大了，唐易也得多陪陪。”
母亲从小乐那打探了一些消息，这回应该是趁着她回来问清楚。
母亲说起邻居黄阿姨在她们老姐妹面前风光了好一阵，恨不得让整个街坊都知道她家小女儿在夫家是如何地受宠，哪想前一阵子说是离婚了，老公在外家外有家，被发现的时候私生子都三四岁了。
她知道母亲在结尾得加个总结，回归到她的婚姻上。
清竹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要带小乐去书店选几本书，去得迟了，可能没有。
“去吧，去吧。”
到了门口，母亲叫住了她，“下周末喊唐易一起回来吃个饭。”
“妈。”她本能地想说不要来着。
“就这么说定了。”母亲不由她拒绝，牵着小乐的手，将他们母子俩送到了小区门口。
“乐乐乖，要听妈妈的话 。”
母亲的脸贴了贴小乐的小圆脸，小乐用他的胖手摸着外婆的头，“乐乐知道，外婆也要好好睡觉。”
“好咧，我的乐乐最贴心了。”
清竹见母亲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哦。”
在和母亲道别后没多久，她接到了唐易的电话。
等她挂完电话，小乐抬起小嫩脸，“妈妈，是不是爸爸又不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看着小乐生气地蕨着嘴，她发觉以前讲过的相似理由，很难再次说出口。
“我才不要爸爸呢。”
小乐上一秒还在埋怨爸爸的不参与，下一秒就和清竹说起他在动画片里看到的好笑的情节。
晚上，清竹简单地做了两菜一汤，小乐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喜欢的菜式也能让他高兴好一阵，饭桌上，他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妈妈夹菜，奶声奶气地说着可心的话。
吃完饭，小乐在玩具房里玩了，清竹收拾碗筷，将它们交给了洗碗机。
餐厅、厨房收拾好后，她去陪小乐。
孩子的世界常少了爸爸的陪伴，清竹在这方面与其说是要填补唐易不能给予的那部分，不如说更多地来自愧疚和心疼吧。
她走进了孩子的内心，小乐对清竹的爱亦是满满当当的。
夜深了，小乐睡着了。大厅里的一盏落地灯始终亮着，家里的摆设呈古典风格，那是唐易喜欢的，但是清竹知道，那是因着另一个女人的喜好。
看着这些陪伴自己七年的家，每一个装饰，每一种小物件，她都没有插过手，朋友羡慕她，说老公是心疼她，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七年了，还是读不懂一个人。其实，不是不懂，而是别人不愿让自己懂。想到这里，她打开窗户，视线正好落在男人从车上走下的身影。
时间卡得真准。
十二点的钟声从墙上滴滴地传来，声音不大，但使这个静籁的夜仿佛也跳跃起了鲜活的气息。
随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声音很轻，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客厅还有人，不自觉地身子一颤，被突然吓一跳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你还没睡？”
在印象中，清竹这个点应该睡着了，虽然那个房间他很少进。
“还没，就去睡。”她去餐厅倒了杯水，正要往嘴里送时，“需要喝水吗？”
唐易此时的胃里早就被那些汤汤水水给填满，再喝怕是要吐。
“不喝了，太撑，”他将外衣脱下，拿在手上，“你也少喝点，明天眼得肿。”
“知道。”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他从她身边经过，看着她的背影。
唐易先去了一楼最里间的儿童房看了看小乐，几分钟后，从房里走出，看到大厅留着一个小桔灯，他知道清竹去睡了。
他的身子很乏，散出的酒味有些浓烈，“连这事都忘了。”他自语。
以前每次从那里回来，都会冲个澡，虽说今晚没有那什么，但毕竟是喝了酒，他不允许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唐易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太累了，他的身体像是被人打了散架般，想转个身，也伴着隐隐的酸痛。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好多美女，他和她们说着什么，笑得老高兴了，可是一眨眼工夫，美女一窝峰地跑了，他使劲地追啊追，她们倒是分散地没了影。
等他无力地蹲在地上气喘时，一个美女向他伸出一双手，他欣喜地站起来，发现那个美女是清竹。
他傻眼了。
正想解释着，脑中闪现出十来条现编的说词，清竹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嘘，我知道。”
他吓得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醒来后，唐易再睡下有些困难。
他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吃上一片一觉睡到天亮。
唐易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两眼闭上，可是今晚的安眠药好像不起作用，这都过去半小时了，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般躺着也难受，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视频。
“没营养。”
他又想到了晚上遇到的女代驾，说来奇怪，在数小时前他还十分热切地希望快点到第二天，和她说说话。
现在却没了这样的兴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左右着他。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将房里的灯开启，打开门，敞着胸，走到楼下。
桔色的光轻柔着洒在就近的位置，离暖色稍远的地方，透着看不清的昏黄。
唐易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视线停留在那个暖色调的光晕上，此时脑中飘过熟悉的嘻笑，他在一阵悦耳的女声中，最终找到了发声的主人，那是清竹。
原来清竹也会笑得这般灿烂。
他循着那些经其源头的枝点展开，看到了以前未曾留意的妻子。
清竹活泼，有一双特别灵动的眼。当初他就是被那双眼给吸引了。
朋友一直以为是清竹追了他，他没有否认，再后来，大家也都以为女追男，这当然也符合唐易受欢迎的女人缘。
朋友当然不知道他为追求清竹，愣是在机构学了半年的美术，连老师都嫌弃他的底子差，没这天分，让他另寻他师。
也不怪老师这般放弃，唐易的高要求让带他的人没法接受，画得三不像，还想在短时间内能与上画展的人有一比，这不脑袋被打傻了？
唐易能够抱着美人归，在他看来，和他了解清竹的喜好，走群众路线，击准目标是分不开的。
他一向自信，不管是对事业还是对女人。
以前是异性围着他转，不能说他满足于爱慕女性对他投来的目光，应该说是他习惯于这种被重视的感觉。
清竹还是他第一个主动追求的女性，或许更确切地说，用时之长，投入之深，是他之前未曾有过的，即使至今让他还怀有念想的前女友吴芳也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但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当初很想娶回来做女主人的清竹，还是走到了让人遗憾的一步。
错了，也许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属于他，唐易想到了颜军莫。
现在，回不去了，他的胃突然痉挛起来，脸上平静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冷汗一点点地从额头往下，他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泛着盐味。
脏了的人谁会多看你一眼。
他感觉喉咙深处有一个无法释放的东西在一点点地往外渗入，他痛苦地发出“啊”，那声音里透着难言的绝望和无助。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