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秋日,下午6时许,天色渐黑,正是下班高峰期。机动车道开始堵车,有些性急的司机把车开进了非机动车道,试图绕过拥堵路段更快通过。结果导致非机动车道也开始拥堵,电动车、自行车只好见缝插针向前挤。整个道路像便秘一样不通畅,车流也是动动停停,半天行不了多远。。
一辆电动三轮车小心翼翼地随着车流走走停停,唯恐蹭着周围的车和行人。这是那种常见的家用电动三轮车,车体不大,后面有宽座椅,可以带人。车上安装了简易的车棚,前面是玻璃前挡,棚顶是土色防雨布,左右和后面是透明塑料布,放下后可以固定,能起到遮风避雨的作用。
或许是因为今天气温回暖,也没有风,车两侧透明塑料布被高高卷起,可以清楚地看到车里的情景。后面的车座是空的,只有一个女人在前面驾驶。从侧后方看去,女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她只用右手攥着车把,左手在下面托着什么,同时左脚抬高蹬着车前面的护板,腿上似乎平放着什么东西。待靠近看时,不由吓我一跳,她腿上平躺着一个孩子。
以孩子的身长估算,像是只有一岁多点,而且似乎是睡着了。开车的女子用左臂的臂弯托住孩子的后脑,左脚抬起蹬着护板,以便能将孩子的头部垫高,孩子也可以更舒服一些。
侧面看,女子有些清瘦,年龄不大,估计最多三十岁左右。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没有什么光泽。上身穿着浅黄色的宽松外套。下穿灰色裤子,像运动裤,又像居家服。脚穿一双咖色平底鞋,样式非常普通。整体看来,女子似乎不是太讲究。
女子车开得不快,因为只能用一只手扶着车把,既得控制电门速度,还要频频刹车,一路上开得小心翼翼,常常惹得后车不断鸣笛。
到得十字路口,恰好红灯,女子刹住车,似乎轻出一口气,低头瞥了一眼腿上的孩子,然后有些无聊地看看四周。不一会绿灯亮起,女了轻加电门,继续向前慢慢驶去。
猜的
她结婚已经八年,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老大是个女儿,刚上小学二年级,去年又添了个儿子,现在刚一岁多点。老公一人工作养家,为照顾孩子,她做了全职妈妈。
别看不上班,她却比上班还要忙,手机里定着好多闹铃,生活如时钟一样准确、固定、循环、往复。通常情况下,她的时间表是这样的:
早上6点,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6:30,将老公和女儿的早饭盛好,放在餐桌上凉着,然后喊女儿和老公起床。帮女儿穿好衣服、扎好小辫,等老公和女儿洗漱完毕,饭凉得刚好能吃。
7:00整,老公带着女儿出门,上班路上顺便将女儿送到学校。这时老二也醒了,赶快给老二收拾,洗干净,喂吃饭。等孩子吃完,把孩子放在一边自己玩,她再赶快去吃,吃完赶紧刷锅、洗碗、收拾床铺。等这一套组合动作完成,基本上就到了8点半左右。
8:40,开出刚买不久的电三轮,带着老二去市场买菜。因为老二太小,自己坐不稳当。特意找人在三轮后座专门安了个带子,能够象安全带一样系着孩子,这样才放心一些。
10:00左右,买菜回来,给儿子切个水果,让孩子在客厅边玩边吃。她在孩子旁边择菜,同时还能打开电视看看综艺节目或电视剧。但看不了太长时间,就得去准确中午的饭了。
11:40,午饭基本准备好了,再次开上电三轮,带着老二去接老大放学。
中午老公不回家吃饭,娘仨一阵忙活,赶快让俩孩子吃完,催老大去睡会儿,让老二自己在那儿玩,赶快收拾,一会儿又该送老大上学了。
14:30分,又一次带着老二送完老大回到家,感觉困得不得了。这会儿啥也不干了,抱着老二,娘俩很快睡着了。
下午睡醒,做些琐事,再次去接老大,然后回家做饭,等老公下班,全家吃晚饭,给俩孩子收拾,洗衣服,哄孩子睡觉。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依然如此。生活就像一个表盘,人就像上面的指针,每天都在精准地走着。
平静的规律总会被打破,这一周她的时间表有了新的变化。为了不输在起跑上,夫妻俩给女儿报了几个辅导班,一周有五节课,三节在平时下午放学后,两节在周末。所以现在她又多了项任务,下午接到女儿后,要直接将女儿送到辅导班。唉,跑就跑吧,谁家都是这样,哪个孩子到了这个阶段不是报一大堆班呢。
今天下午,她依然得像往常一样,去接女儿放学,然后送往辅导班。没成想老二从中午就有些不舒服,虽然吃了药,但下午一直有些蔫。老大不接又不行,又不能将这么小的孩子自己留在家里。只得给小儿子穿得厚些,照常骑着三轮出门。好在今天比较暖和,算是老天爷赏脸,照顾她们了。
把老大送到辅导班,已是下等六点多,天色擦黑。老大下车后,她发现老二坐在后面睡着了,身子不由向旁边栽倒,又被那根简易安全带挡住,孩子就像是挂在那根带子上,头还向下坠着,别提多难受了,而且也极不安全。
她想把孩子叫醒,但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子一旦困了,什么姿势都能睡着,而且怎么喊都喊不醒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孩子抱起来,平放在腿上,用左臂托住孩子的后脑,左脚抬起蹬着护板,以便能将孩子的头部垫高,使孩子可以更舒服一些。然后用一只右手抓住车把,小心地驾驶着,慢慢地往家走。
路上,她感到了一阵疲倦,突然觉得生活很没意思。自己还很年轻,天天这样过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根准时转动的指针突然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她想到儿时自己的快乐,少女时自己也对未来充满憧憬和梦想,成家后的自己也曾陶醉在幸福中,她还想到第一次当妈妈时,看着新生的女儿感觉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升华,人生有了新的意义,那时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却充满了动力。
直到,身边生二胎的越来越多,劝自己生二胎的也越来越多,连国家政策和社会舆论都在鼓励再生一个,尤其是老公那掩饰不住的想要儿子的态度,双方父母、亲戚带来的越来越强的压力,使她产生了一个错觉,似乎如果不再生个二胎,自己就成了家族、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于是,就有了老二。于是,就没有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要过下去,怎么过呢?唉,先不想这么多了,赶快回家吧,孩子还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