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少年心

过花园水库【定风波】

策马寻春意彷徨。钓池冷屏翳云长。羊啖枯荣不忧乐。了却。疏林鸦寂陋巢凉。忽闻阵鸣喧顶过。唱和。花园春曲碧波徉。长叹人心知冷暖。借看。炊烟浓淡少思肠。

脱兔疾如风，十里去寻春。双休日，习惯早起，单车骑行。今天阴冷，天气预报晚雪。北方的初春，依然料峭，没有莺歌燕舞，没有细雨润物，一路很是寂寥，映入眼帘的只有黄、白、黑、褐等单调凝固、无法调配的色盘。但我知道，今天的寻春寻得不是春物春景，而是春信春心。

言春尚早，万物待醒，车行拐入清水河环湖湿地路，路旁的众多夏天钓者的打卡之地都依然冰封，还覆盖着一层雪。湖滩林子处，一群群绵羊走过，偶尔交头接耳，偶尔捡食几片树叶，似乎离离原上草的枯与荣都与它无干。

如此天气，骑行路线有点茫然。忽闻头顶喧鸣阵阵，抬头顿时惊喜连连，一个个鸟群的次第向东飞翔，不是一个个小群，而是一个个集群，数十个以上的人字形鸟阵组合在一起，错落有致，杂乱有序，煞是壮观。他们东去的方向是我熟悉的一个湖泊——花园水库。

银达花园水库，又叫杨洪水库，是北大河系潜流形成的一个天然湖泊，也是一个温泉湖泊，是酒泉城北唯一一个中心湖不冻湖泊。一年四季，澄泼荡漾，栖息了种类繁多的万千只留鸟过冬，这里有绿头鸭、黄头鸭、黑头鸭，白鹭、天鹅等，在这里相偕众乐成趣，成为一大胜景。

“侧聆天上语，下视飞鸟背。”我随行随影，一路狂奔，跑进了南岸滩涂地，涉过薄如翼的冰面，穿过芦苇丛，清逸脱尘的碧波映入眼帘。好景最须记，一眼就窥到了不同种类的鸟群集结在一起，嬉闹野凫，百啭千声，对鸣高歌，偶尔此起披伏，高低翔飞，好一场盛况空前的春之圆舞曲。 

“长波无晓夜，泛泛欲何之。”亲近自然，感悟人生冷暖，慨叹何以自然灵善之人，却与自然有了时空距离。平凡的我们很多时候总是忽略了眼前最细微的美，总是对身边熟悉的环境习以为常，所以我们一路走来，在经历了风霜雪露后，自以为是，以为行囊里装着的是都是无法割舍的东西，总是感到很累，拖着沉重的影子负重前行，因为我们忽略了简单生活中蕴藏的最精彩也是最深刻的问题，也忘记了曾经年少或年轻的我们拥有的梦想和快乐。

寻春当有少年心。花园水库，是一个有回忆很亲切的地方。40年前，一个懵懂的少年曾经在湖畔对面的银达农业中学上初中。一个已经成为历史的学校，我曾经的母校——三年的快乐时光中，这里是一段不可避开的地方。每周周五和周日的两个下午，我都经过这里，放学返校。当然，还有一众自行车骑得飞快的伙伴们，他们大多是拐坝桥的同学，李红军、李正军、刘志红、刘志远等。只要天气好，清波荡漾也荡心难耐，湖里就是我们喧叫的天堂。西侧水浅，玩浑水摸鱼，打泥巴仗；东侧水深3米以上，直立身子玩踩水。水面宽阔，一般不敢冒险玩穿湖游泳。上了师范，读毛爷爷《沁园春·长沙》中的“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忆起此番冒险经历，虽然是小儿科，也很是自豪，沾沾自喜过。难忘这个温暖寄予梦想的湖泊。

春虽未至，但知道流光已逝，流光容易把人抛。再南望，远处的学校树林掩映，学校一切都已经很模糊了。青涩的记忆模糊了，青葱的学校也模糊了，时光不再，学校也早在二十年前撤销，独留一排地基是石头夯成的教室伫立，诉说岁月斑驳的痕迹。那棵曾经遮天蔽日的大柳树，夏天的新枝也与枯萎的老枝交织在一起，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风稍微大点，地下就是一片的狼藉。它已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耄耋大师了，独自守望着那份飒飒作响的昂扬快乐，那份曾经属于它的那份荣光。“而今说尽愁滋味，欲说还休”，今天只有回忆，回忆半个树影遮蔽的篮球场笑声、回忆树荫下土得掉渣的读书声，回忆那些在树底下争着从大铁锅里舀小米汤的稚嫩身影。

忆我少年游，不仅仅我们曾经少年的拥有，还有永恒的时光年轮复制呈现。很有巧合有趣的是，当我观湖观鸟又忆少读之后，归途路过肃云山庄前的北大河。此时眼前的母亲河，与立春之日观日时的情形已经是迥然不同，河水依然清绿透蓝，但汤汤浩浩，激情迸流。最为灵动的景象是：每一处水流拐弯处，都有三两只或六七只不同品类的鸭子戏水。仔细观察，还有几只羽翼未满的鸭宝宝在玩潜水，或在水流湍急处像孩子一样玩漂流滑水——这何尝不是当年年少轻狂、不问对错、勇敢无畏的我们。此情此景，使我久久伫立遐思。

少年永恒，永恒的少年属于每一个不一样的时代。时势造化，也磨砺着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不论美好或瑕疵，深奥或简单，远望或回首，过往或未来，都没有休止符，致敬过往就是尊重未来。少年之后，青春之后，不惑之后，只要我们用心，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拥有了别样的人生。2023-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