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9岁,你18岁,我们一起离开家乡,来南京求学。你姐姐对我说:麻烦你照顾好我们家小筱。我想,我是男子汉嘛,到异乡求学,照顾好在同一所大学的高中同班同学是责无旁贷的。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在学校学习的日子,没什么好照顾的。上世纪80年代初的学校,管得严,更何况还是军校。我对你的照顾主要是在往返于家和学校的路上。
每到快放假时,我就会去找你,问你想坐哪班火车,然后我去买票,咱俩一路同行。那时,没有电话,没有网络。所以,我们只能在回家的途中约定好返校的日期和车次,然后在候车室碰头,一并回学校。
记得有一次,没有买到白天的车次,买了唯一的一趟夜车。到达家乡的火车站时,已是深夜,所有的公交和中巴都停运了。我们就在候车室里坐到天亮。那时,我唯一的想法是: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可不能让坏人欺负你。幸好,那一天没有坏人。我们平安地坐等到了天明,之后坐上前往乡村的公交,各自前行。
后来,你的姐姐嫁到了南京,你在南京也算是有了一个家。姐姐说,谢谢我照顾你,在来回的路上。她让我有空和你一起去她家玩儿。我随口应承了下来,却始终觉得,一个男孩儿没事儿干嘛要去别人的姐姐家玩儿?你来邀请过我好几次,我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那时,我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同学应该做的,而你和姐姐对我的邀请,也真的只不过是为了表达对我的谢意。
只是,多年以后,大学同学回母校聚会,那次,你没有来。席间,一个同学忽然问我:怎么你自己来了?你家小筱呢?我一愣:什么?我家小筱?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会是我家小筱?同学们大惊:你们俩没有在一起?全班都知道她喜欢你,你不知道?我一副傻了眼的样子说:你们开什么玩笑?他们大笑:这怎么会是玩笑?
我倏的一下,仿佛忽然开了窍。回想那些年,我们一起同窗的日子:那么多来自老家的同学,为什么每次你都要跟我一起回家?为什么不跟住你家隔壁的那个谁谁谁一起回?为什么你姐会托我照顾你?为什么你们姐妹俩会邀请我去姐姐家做客?只是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有领会到你对我的好,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同窗之谊。当我拿到同学聚会后下发的同学录,你的联系方式里,赫然写着我的手机号,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以为我们是两口子!
只是当时年纪小,我爱胡闹你爱笑。我这个完全懵懂无知的“男子汉”就这样错过了你,而你,未曾告诉我,我竟也就全然不知。幸好,我还知道,现在的你过得很好,有爱你的丈夫和争气的孩子。唯愿当年辜负了你一片心意的少年,未曾将你伤得彻底。若干年后,如若再会,大家都会是心怀坦荡,笑对人生吧!
这是一位长辈给我讲的故事,又一次让我感受到父母时代的爱情,羞羞涩涩,总有些遗憾却似乎并不那么让人唏嘘。我问长辈:也许当时您的懵懂无知也是一种幸运,万一她表白了,您却不喜欢她,那么小筱阿姨该有多么伤心难过。日后,作为同学,你们还如何相处?长辈笑笑说:是啊,那得多尴尬!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若失若忘,几缕青烟,些许惆怅。我们都很好,只是时间不凑巧,愿余生安好。若心中仍有挂念,愿在命运交错的缘分里,可以重新相遇,温暖道一句:“有我可好?”
最近,好像挺喜欢写爱情,许是秋冬季的到来,让人感觉更加需要温暖吧!更何况,深秋,本来就是用来怀念的。唯有怀念才能在平凡的日子里感受到曾经那些无痕岁月的美好,才会诚心感谢那些在我们生命中出现、相遇却终究渐行渐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