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名叫巴建玲,在这个市场里租了个摊位卖衣服。她头扎马尾,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皮肤较黑,相貌平平。
小巴的货摊儿就在我妈布摊儿的东边。暑假里闲着没事,我就到我妈的布摊儿上帮着打理打理。那天是第一次见到小巴,她穿了件黄色的裙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老。因为在这之前我也曾听我妈提起过小巴,说她特显老,一点儿大姑娘的样儿都没有。后来我琢磨,妈的意思可能是说小巴的皮肤太黑了,又有点糙,不怎么水灵。
关于小巴的一些事儿都是从我妈那儿听来的。她老家在我们邻县易县的山区,家里兄弟姐妹四个。据说她爸很是传统,小巴上完初中就不让她上了,那时候她学习还是挺不错的。为这事儿小巴心里别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就去北京打工了,再后来又到我们这儿做起了小买卖。
小巴的爱情故事倒是有些浪漫。她在北京打工的时候有一次坐车回家,邻座儿是个小伙子,跟她搭讪,俩人聊了一路。最后快下车的时候小伙子问了小巴家在哪儿。后来的某年某月某日,小伙子就直奔小巴的老家去了,足足找了两天一宿才找见她。小巴很是感动,两个人就这么好了。
我跟小巴第一次接触却并不愉快。那一次是中午时候,我们一堆人在一个阴凉儿地方歇着。有些人聊天儿,我这一旁听,没说话。有人就问怎么不说话呀,没等我开口,小巴插话说:“人家大学生哪儿能跟咱们这样儿的说话呀。”我听了觉得挺不痛快,我怎么能是那样的人呢,但也没说什么,就冲大家笑了笑。这时候有人打圆场:“不是不是,就是话少。”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接触多了觉得小巴人还是挺好的。有的时候她来得早,就把我们好几家货摊儿前面的地面泼上水打扫打扫。隔壁卖鞋的婶子夸小巴人真不赖,她听了就笑了起来,不过眼睛显得更小了。呵呵。有时候我妈出去有事儿,来了买布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人说,小巴就过来帮忙张罗,忙东忙西。我很是感激,抄起一把大蒲扇给她扇扇风,她笑着说不用不用,别扇了。中午时候我都从家带饭过来,我妈招呼小巴一块儿吃,她也总是笑着回答:“不用不用,刚刚已经买饭吃过了。”
小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三间新房作为她和男朋友结婚的婚房。她男朋友在北京给人搞室内装修,就是家里哥们弟兄多,家境不是太好。所以让未来的公公婆婆给出钱盖新房并不十分现实。只能靠他们自己一齐去努力了。私底下市场里卖货的大婶大妈们聊起小巴,总是摇着头说:“这闺女要求也太低了。”
爱美可能是每个女孩儿的天性,小巴也不例外。有一次她穿了一双粉色的新凉鞋,对面卖货的婶子夸道:“新鞋真漂亮,多少钱买的呀?”小巴听了显得特别高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回答道:“挺便宜的,就十块钱,不过样子还行。”婶子听了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有一段时间,小巴收完摊儿后还要到电影院前面的广场上摆个小摊儿再卖一会儿。那段时间市场正在整修,路面上好多小土堆。我看见她一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后座上驮着一个大包儿,上上下下的,十分吃力,她那小个子在这种情景里也显得很不协调。赶忙上去帮她推了推。小巴住的地儿离这边大概得有十二三里,如果晚上再去卖会儿货,到家估计得快十一点了。我曾经问过她晚上一个人回去怕不怕,她笑着回答:“不害怕,习惯啦。男朋友如果在家也会过来接我呀。哈哈……”
老市场终于要拆了,县政府下了文件,限期搬迁。这儿的人们都个谋出路去了。打那儿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小巴。后来听我妈说她又去了北京,在一个商场里打工。这样,和她男朋友一起闯荡大北京了。
祝福他们。
——那些朴实无华,辛勤劳动,追逐梦想的普通人最棒。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