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鸡杂面以后，曾财付了钱，然后两个人沿着街边一直走。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曾财？”艾妮妮小心翼翼问曾财，听艾妮妮的口气，仿佛害怕一瞬间得罪了曾财一般。
　可曾财是她的男朋友，不存在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问题。
　“到街上去。”
　曾财爽快地回答到，但这个回答还不如不回答，仿佛屁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这不是在街上吗？”艾妮妮傻乎乎地问曾财，仔细看着曾财的脸蛋，仿佛察言观色一般，看着曾财，说：“我们明明在街上，怎么感觉不在街上似的，听你话里的意思，仿佛我们在另一个地方，要到街上去。”
　“这是商业街吗？”曾财这么问，看着头顶。
　天空很蓝，是那种干净至极的蓝，没有一丁点的杂质的蓝，蓝得也纯粹。太阳天空之中照着，是一个金色的圆盘，不比月亮那样，只是一个牙形，是一个发光发热的圆盘，在天顶正中央照着。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毕竟那个时候，已经到了正午，而且大部分人已经吃完了午饭，或许已经到公司去上班了，对于那些周末依然在工作的人，再不然就是又一次在街上玩耍，溜达，类似曾财和艾妮妮这样的。
　不过街上的人依然很多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太阳有些炎热，街上好像没有什么人。其实街上的人，多的去了，来来往往都是人，只不过没有一个是曾财认识的，他也不认识这些人，只是看到这些人的存在，但不明白这些人要去什么地方，或者干什么事情，看样子好像和曾财差不多，就是在街上玩耍。
　“这里难道不是商业街吗？”艾妮妮反问曾财，被曾财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分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这里就是商业街。”曾财点点头，然后正了一下身子，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这里就是商业街，没错的，这里就是商业街。”
　“可是你话里的语气，还有你刚刚的措辞，仿佛这里不是商业街一般。”艾妮妮小心翼翼地说：“你话里的意思，仿佛我们在另一个地方，仿佛在一个不是商业街的地方，我们仿佛在一个稍微有些远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从你话里的意思去猜测，我们在另一个地方，不是商业街的地方，然后我们要到商业街去。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可我们明明就在商业街。”曾财说，点点头，仿佛是在肯定艾妮妮的话一般，说：“我们明明就是在商业街，这是你想要说的话，这是你想要表达的内容，是吧？”
　“难道不是吗？”说着艾妮妮偏着脖子，看着曾财，一副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就是孩子特有的那种表情，那种萌，那种不谙世事的表情，就是那种表情。
　“说得也是。”曾财点点头，说：“我们明明就是在商业街，可是为什么我说出来的话，我出口的语言，给人的感觉是，我们根本不在商业街，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在另一个不是商业街的地方，然后，好像，我们要到商业街去，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我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个。”
　“你自己说的，”艾妮妮用手指头指了指曾财的身体，说：“你自己刚才的意思，这会儿又这么说了，仿佛是我说的一般。不是我说的，好不好，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仿佛还有我什么事儿一般。是你自己刚才说的，曾财，是你自己刚才说的，怎么这会儿感觉，仿佛是我说的一般。不是我说的，曾财。是你，是自己。”说着艾妮妮又用手指指了指曾财的身体。
　“好像就是我说的。”曾财点点头，这一次的点头是冲自己点的，因为他这会儿才确定了，大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确实是曾财说了这个话，是他自己说的，自己都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说。
　“我确实说过这个话。”
　“我又不是要审问你。”艾妮妮说着，故意笑给曾财看，好让曾财看到她开心的表情，就是那种阳光下的笑容，艾妮妮要曾财看到她的表情，这个事情再好不过了。
　不然，艾妮妮心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就是她在审问曾财。
　“我知道你没有审问我。”曾财又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有审问我，我也不接受你的审问，再说了，我也没有犯什么事情，哪里来的审问的说法，这个说法就是没有根据的说法，所以没有审问这个事情，所以我知道，你没有审问我。”
　“可你说话的语气怪怪的。”艾妮妮又一次冲曾财笑了笑，说：“好像我在审问你一般，其实我并没有审问你，你没有接受我的审问，而我也没有审问你。但是，你说话的语气，就是那种怪怪的语气，真的怪怪的，感觉我在审问你一般。其实并没有这回事，是吧？”
　“对，对。”曾财连忙点点头，说：“确实没有这回事，你确实没有审问我，而我也没有接受你的审问，而事实上，也没有审问这个事情，根本没有这个事情，根本没有这回事情。”
　“可是你说话的感觉，”艾妮妮指着曾财的身体，再一次说，“你说话的感觉，仿佛是，仿佛就是那种感觉，我在审问你一般，仿佛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指的是感觉，当然了，曾财，我指的是感觉，并不是事实这个事情，并不是指事实就是这样，我指的是感觉，我指的是感觉这回事，曾财，你明白的，你说话的感觉，我觉得，就是那种感觉，我在审问你，而不是在和你说话，我现在自己都觉得我在审问你了，而不是在和你说话，真的，曾财，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在审问你，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是我太过严肃吗？”曾财偏着脖子，看着艾妮妮。
　但曾财的脸上没有笑意，他也没有笑起来，没有主动去笑。但这并不代表什么，这并不代表曾财对艾妮妮没有好感，这并不代表曾财生艾妮妮的气了。只是曾财没有主动去笑，一般是女人主动冲男人笑，男人很少主动对女人笑，这个是生活中的常事，所以曾财也是这样的人。他没有笑，没有主动去笑给艾妮妮看，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代表曾财心里不爽了，或者他的心里有其他的想法了，并不是这样的。
　“是你太不严肃了。”
　艾妮妮偏着脖子，看着曾财，主动地浅浅地笑了一下，意思一下而已。
　“我怎么不严肃了？”曾财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说：“我觉得我看起来十足的严肃，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很严肃，严肃到足够的程度。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我觉得自己是这种人，我觉得自己当下是这样一个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那以前呢？”艾妮妮笑笑，问曾财。
　“以前的我嘛……”话到了这里，曾财有些回答不上来了，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想不起来了，仿佛没有印象一般，其实不是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人对自己大半是不自知的，这是心理学常事，所以曾财说：“好像我不是一个严肃的人。”
　到了这里，话到了这个份儿上，曾财只有凭直觉去回答，曾财只有根本自己内心的感觉走，曾财只有顺着心里面的东西继续进行。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严肃的人。”艾妮妮说，笑了，然后严肃起来，仿佛领导开会的架势，说：“可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很严肃。”
　“我严肃吗？”曾财指着自己的脸蛋，说。
　“就是很严肃。”艾妮妮点点头，很郑重的样子。
　“可以不严肃吗？”这个话应该曾财问他自己，可是曾财却问艾妮妮这样一个问题，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艾妮妮，本来是该曾财自己问自己的。
　“你自己决定。”艾妮妮摇摇头，意思是，决定权不在她手里。
　“我都没有发觉自己严肃起来了。”曾财问，赶忙笑了一下，冲艾妮妮，这是男人很少见的，主动对女人示好，曾财也是一个不常有这样的举动的人，但是他做出来了，说：“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居然严肃起来了，我自己都没有发觉，我自己都严肃起来，我丝毫都没有察觉，真是的。”
　“严肃起来可不是一件好事。”艾妮妮指了指周围，说：“尤其是在大街上。”
　“为什么在大街上严肃不是一件好事？”曾财问艾妮妮。
　街上的太阳有些毒辣了，毕竟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这个时候是太阳正大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最毒辣的。本来日头到了中点线，这就是气温最高的时候，但十二点并不是最炎热的时候。大街上最炎热的时候，是在下午一点钟左右，或者稍微晚一点，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是这个时间。为什么呢？因为街上的地板会接受一些温度，仿佛一个烤火炉一般，上面的太阳照着，下面也在升温，所以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地面的气温是最高的，上面的温度有，下面的温度也有，人走在中间，自然是最热的时候。
　“在大街上严肃，难道是一件好事吗？”艾妮妮反问曾财，这个曾财，仿佛脑子里缺少了什么东西，或许瞬间不会脑筋急转弯了，或者脑子突然短路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反应不过来。
　“在大街上严肃，难道是被禁止的事情吗？”曾财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好在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是男女朋友之间必要的事情，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在大街上严肃，这个事情肯定是不被禁止的。”艾妮妮说：“但是在大街上严肃，这个事情也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不被允许？”曾财问艾妮妮，仿佛真的不知道一般，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事情怎么能被允许呢，你说，是不？”艾妮妮说：“你走在大街上，一张死人脸，谁看着舒服呀？”
　“我可没有一张死人脸。”曾财摸摸自己的脸蛋，说：“我可是活人，我也是有一张活人脸，怎么会是一张死人脸呢。”
　“你刚才的样子，就是一张死人脸。”艾妮妮说：“刚才真该让你照照镜子，让你自己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不承认了，自己一张死人脸。”
　“现在也是吗？”曾财摊开手掌，假装手掌心有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蛋，说：“我现在好像不是一张死人脸。”
　“你点头的时候。”艾妮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点头的时候，怎么了？”曾财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曾财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
　“你点头的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艾妮妮说：“你没有注意看，当然了，你自己点头的时候，你也看不到自己点头，你只是对自己有肢体感觉，但是你看不到自己点头的样子，你点头的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很明显，你点头的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
　“有吗？”曾财问。
　艾妮妮点点头。
　“我有点头吗？”
　曾财耍无赖了，明明自己刚才多次点头，可到了这个时候，话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居然出尔反尔，居然不承认自己的事情，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一个点头的动作，他是反复做了多少遍的，这个时候，仿佛没有这回事一般。
　“你没有点头，你长个脑袋干嘛？”艾妮妮反问他，这个该死的曾财，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说话一句话比一句话迟钝，仿佛生锈了一般，好些话语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不停地说话，却不知道话里的具体意思。
　该死的。
　“哦，我点了头的。”到了这个份儿上，曾财也只好承认了，不承认，不行了。
　毕竟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真人真事，而且就是刚刚的事情，曾财不承认，这个也是不行的，两个人都是经历者，而且都看到了对方的行为，这个不承认怎么行呢。
　“我们俩在街上这么溜达，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艾妮妮冷不丁问曾财。
　两个人其实在街上已经溜达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了，而且一直沿着街边走。面馆的位置，已经不清楚了，毕竟已经拐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了，面馆的位置，在两个人的脑海中都很模糊了，不知道具体的方向，大致在什么地方都分不清楚了，而且路线拐来拐去，不知道有多远了，连直线距离有多远，都大致估计不出来了。
　不过街上的风光确实好，这是真的。虽然在繁华的地方，虽然在热闹的地方，但是附近并不缺少一些绿色植被，附近少不了几棵树，走在街上，路边总是时不时有几棵树，大树，还是，不是那种小区花园里看到的小树，只有几年的那种，路边的树，少说也有个十来年了，都是一些大树。走在街上，虽然路边是繁华的，还有很多的广告和商铺，但是不缺少绿色植被，所以在街上走着，很赏心。
　只是气温有些高，走在街上，确实能够感觉到一种炎热的感觉，就是在街上走着，太阳在头顶照着，散步的同时晒太阳，身体难免热了起来，这是肯定的。所以走在街上，曾财和艾妮妮的速度并不快，免得又出汗了，出汗了，就不好玩了，万一着凉了或者感冒了怎么办。所以两个人只是在街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就是逛街呀。”曾财回答艾妮妮道。
　“我看是散步。”艾妮妮回绝了曾财的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对这个事件的认识，这不是逛街，这是散步。
　“差不多吧。”曾财说，点点头，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而且没有那种死人脸的感觉，看着就觉得不舒服，不是街上该有的那种表情。
　“什么差不多呀。”艾妮妮说，故意嗲声嗲气地，又说：“这就是散步，这就是赤裸裸的散步，这可不是逛街，这是散步，这就是散步。”
　“好吧，好吧。”曾财打手势，说：“这就是散步，这不是逛街，这就是散步，行了吧，这就是散步。”
　“我就是说嘛，这明摆着就是散步。”艾妮妮说，看了一眼路边的行道树，那种绿色盎然的树，说：“本来这就是散步。说是逛街，多么俗气呀，还不如说是散步，散步是一件有情致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散步。行了吧！”曾财又打手势了，阻断了艾妮妮的继续进行，说：“别在心里进行思想斗争了，也别和自己玩心理游戏了，这个事情，就是散步，这是一件有情致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庸俗的事情，这是一件格调高雅的事情，这个事情不是其他的事情，这个事情，就是散步。”
　“这还差不多。”
　艾妮妮吐吐舌头，又说。
　“还算会说话，你。”
　“哼哼。”曾财不自觉哼哼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朝哪边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艾妮妮问曾财，两个人该走哪一边。
　“随便。稍微远一点，不太远，这就是刚刚好。”曾财指着前边，说：“左右其实是无所谓的。”
　“我也随便，反正心情很好。”艾妮妮看了一眼太阳，低下头来。
　“空气好的地方，心情就会好。”曾财说。
　两个人朝前边走去，看样子，两个人当时的样子，这个事件，散步这个事情，还要继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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