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倾泻入窗,室内温暖且安静,这静好的时间正适于读书。
恰好手边放着未读完的《边疆》,循着夹在书页里的书签,打开新的一章。
用诗一般的文字,梦一般的架构,谜一般的故事,残雪绘着一副西北边疆的画。
那可见而不可攀雪山,沐风而浴的风疗;那悄悄潜伏进城,登堂入室的雪豹;那艳丽如火的胡杨林,那诡异的热带花园。还有那晴夜高空里的天鹅......
每个小石城里的人都会提及天鹅,这高冷优美的精灵似乎是边疆特有的标志。我不禁转向窗外,冬日碧蓝的长空下,三只洁白的精灵正晾翅滑过,还有那熟悉的鸣叫声。
我不禁脱口而出:“天鹅回来了!”
恍然间,一个旧梦又跳了出来。不知是昼还是夜,也许非昼非夜,或昼或夜,半昼半夜,天空如此高远,远得如珠峰般可怖。天鹅成整齐长长的两队,如大海战时期激战的两军,缓缓飞过,不见边际。神秘的霞光罩着她们,金色镶着翼尖。
书里书外,梦内梦表,这天鹅影子总是轻灵如羽,飘渺如仙。
古人常有手挥丝桐,仰望飞鸿的句子。仙气飘飘的精灵,天籁般的、清雅空灵的琴音确实是绝配!
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年年冬日总要去水边拜访一下这些朋友们,这也是我的一个小小乐趣了。
拜访天鹅最佳的时刻当然是下雪时节,暮色四落,独自前往。有种雪夜访戴的野逸之趣。
犹记今年元旦那场大雪,暮色四合,大地茫茫。聚在冰湖小屿、野荡荒芦的数千只天鹅齐声高吭,雪地上闪着团团灯光,鹅毛雪片漫如芦花。长桥大河,只有寥寥几个人影,诗意勃然而生,真有灞桥驴背之境。
当时写了一首诗,“厚厚积来争灯影,飘飘散落共鸿飞。小汊雁过几声唳,长桥痕留一径霏。”
野雁鸿鹄,投林归群,恍然如昨。
二十年前,和外地朋友谈起天鹅,她们总是一副惊讶羡慕的表情。回想起来,窗外日日可见长河飞鸿,又有雁背夕阳日暮,落霞孤鹜齐飞,坐拥万千神鸟,何其有福!
对这远客的兴趣也多了几分,也查阅了许多关于她的资信。
天鹅之神,不仅在其姿态。她们飞行高度高达万米,可以飞跃珠峰,令人瞠目结舌,可知其壮。
这天鹅逐渐成为故友一般。每年深秋,立在这大河岸边,仰望那长天下,一队队的天鹅,还有塞雁、仙鹤,成一字或人字队列,沿着大河的指引,按时归来,心境顿时也豁达快乐了许多。
想她们渺万里层云,跨千山暮雪,有始有终,不离不弃,有伴有侣,何其有信。
无牵无挂,逐水草生,任意东西,何其洒脱。
而我们人类,自诩为绝顶聪明的两脚兽,在这些精灵般的神鸟里,究竟是何种形象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权利的游戏》里的“三眼乌鸦”布兰才能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