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是两个世界重叠的部分强行划开。每个都有缺口，每个都不能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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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外，这天还是到来了。
我翻过围栏，轻车熟路地攀上那座老楼的天台。
这个天台靠近铁皮门的一侧，用来观景最合适不过，一览众楼小。
那是我和他初次见面的地方。
我们的相遇很平凡，没那么多戏剧性的场面。
我自小就在这里长大，虽然大大小小的旅行，搬家也有不少，但始终没有离开这块地方。
他不一样。在一次刻意的打探中，我知道他来自北方的大城市，也听说过他家祖辈是留洋回国的科学家，曾在澳大利亚从事核弹的研究。
至于在天台的初遇，起因是我从隔壁大妈的厨房里顺了个蛋来，一时兴起在上面画了只王八还回去，结果在大妈的叫骂声中狼狈地躲进了老楼里，然后嘛，就看见一个人背对着铁皮门……装深沉。
不过后来也同班将近一年，我们的关系不温不火，属于那种没啥话题，但碰面会打个招呼，寒暄几句的朋友。
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我是不惊讶的，他说不走了才奇怪。但这么匆忙地转学却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他至少会等学期结束再走。
我开始准备我的送行计划。
……
我记得他订的飞机票时间是下午两点，所以隔天就说好七点天台见面。
我准时到达天台，却没见着他。
大概过了一刻钟，我估摸着他是睡过头了，恹恹地下了天台，还没到围栏边，余光瞥见逆着光而来的熟悉身影，我笑了，拉着他就要走。
他示意我松手，我耸耸肩，放开了他。我们并肩而行。
行程很简单，我走着，他跟着，看个电影，吃个午饭，买个礼物。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东扯西扯倒也不尴尬，就这么吃过了饭。
按照计划我带他去了最后一个地方--饰品店。
他是有手机的，不像我，我没啥积蓄，见过最多的钱是岁糕里夹着的五六张红色毛爷爷。他的手机上曾有一个小熊挂件，是毛绒绒的那种，很可爱。那个时候，和他不是很熟，只敢偷偷地看，后来也没很熟，只敢偷偷拿了看。被他发现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挂件，应该是扔掉了吧……我叹了口气，转头看他。
他刚走进来时一脸茫然，看到我握着钱包挑眉的样子，（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我坚持付钱，他没拒绝。
我看到他拿着的是个钥匙扣，和之前他的那个很相似，都是一个毛绒绒的小熊。我心里充满疑惑，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假装没看到，又另拿了两折信封。
他从营业员手中接过信封拆了包装，又从口袋里掏出笔，趴在柜台上写信。我在他身后偷偷地踮脚，只能辨别出不知道第几行潇洒的黑色字体中有一句我会回来。
我问营业员借了支笔，也不论什么信的格式，开篇就是一句：我会一直等你。结尾想起他的那句话，我附上了我家的地址。
他走了，在交换完信之后，还带走了那个小熊钥匙扣。
他离开后将近一个月，我收到了一件来自北方的快递，是一本相册，我翻了翻，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我翻到最后一页，竟然是他还在这里的时候拍的，角度应该是从老楼天台的位置向下。
画面中心的人有些模糊，看样子，像是在翻围栏。我猛然想起那天送别的场景。
会是我吗？我哑然失笑，不可能吧，他那么讨厌我。因为这份讨厌，我甚至不敢翻看他写给我的那封信。
下意识将手伸进了口袋，这，这是？他的小熊手机挂件！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天气回暖，那天是我去年最后一次穿这件衣服，这一晃又是一年，这一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误会了……
我立刻去枕下翻看那张信封，很潇洒的字体，字如其人。
他写了半张纸，无外乎都是对我的叮嘱，心里有些暖，也有点愧疚。
我突然注意到这封信的背面还贴了张纸条，什么时候写的？还是之前就准备好了？
我仔细阅读那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心之所向是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