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跟爸爸回去老家给爷爷烧纸,老爸说过年了,给老人家烧点东西,填几件衣服。我还调侃老爸说,你看,给爷爷的一张纸钱就等于你一年半的工资了。
中国人讲究这些,事实上意义不在于祭祀本身,只是想着通过这样的形式让子孙后代不要忘了已经逝去的亲人,珍惜眼前。老爸这次回家不光是为了看看爷爷,好像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还有村子里的事情,关于工作老爸从来不跟我多说,有时候我问起来他也就是草草两句带过,每次的重点都不在我问的事情上,说的最多的就是,好好学习,以后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就争取留在西安好了。
下山时候老爸指了眼前的山说,我站在这里能看到的周围的山,他小的时候都去过,以前没有煤,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火的,他每天除去上学以外就是上山砍柴,现在家里还堆着半窑呢。
再就是村子里了,老爸说是‘立碑 ’的事情,虽然不懂是干什么,但是听起来很有民俗气息,村里的老人们说是按照规矩都是在每年的清明前后立碑的,放到年前几天也是没办法,年轻娃娃们工作忙啊,每年也就这几天在家,人多了,才有个照应。 回来的路上老爸说村子里满打满算就剩下4户人家了,再过几年,就没人了,牵挂的东西也就剩山上这些坟头了。
这些年年味越来越淡了,就我自己感觉来说,没有小时候有意思。我小时候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外婆家的,外公去世的早,留下的唯一记忆就是在外婆家吃羊肉了,后来听我妈说就是那天晚上外公出的以外,我妈也应为那天爸爸没有跟着外公出去,记了好多年。
自从外公去世后,外婆就从镇上搬回农村老家住了,我年年所有的假期都是在外婆家过的,幸福的东西太多,多的我都记过来,到现在,居然忘的差不多了。。。
高一的时候,外婆生病去世了。
老妈没跟我说,直到下葬的那天才告诉我,舅舅打来电话的时候说别生你妈的气,她已经够难过了。我哭的一塌糊涂,那时候我在绥德读高中,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外婆的点点滴滴。到了老家满院子的亲戚忙的忙说话的说话,小孩子们满院子里蹦跶,好像只有亲人去世了,才能把这些在外的亲人聚到一起。我进去时候哭的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本来有说有笑的人们看见我尽然都安静了下来,小孩子们也都看着我,好像我有什么魔力一样。我妈的眼睛肿的特别大,一见到我就连着说了好多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这一生最难过的一件事了。
让我又想起这些的原因是今天跟爸妈去看我的老姨,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跟我家一样,管外婆的姐妹叫老姨。小时候跟外婆住,经常去老姨家玩,跟一些哥哥姐姐去河里玩泥,冬天在院子里扫雪套麻雀,糊窗户,放炮,玩冰车,拿了玉米杆子打架,我演小兵,他们是大将军,山大王。
老姨和老姨夫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一直在想中国人讲究的文化到底是什么,事实上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反而是真正让人暖心到想哭出来的东西。他们好像时时刻刻都扮演者大人的角色,总是让你安心。
老姨夫做饭很好吃,村里村外亲戚朋友,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请老姨夫去做饭的,早上包饺子给我们吃,我吃了好多,说的非主流点就是有小时候的味道。
外婆去世之后家里的狗就在老姨家养了,狗的名字叫豆豆,还是我抱回来的,我还记得刚刚抱回来的时候小小的,跟在我后面给跑,我去哪,它都跟着。这次去老姨家在看到它,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从坡底下上去的时候,它就趴在哪里叫,头都太不起来,身上的毛变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毛掉光了,爪子也烂了,眼睛里都是血丝,去之前老妈说给豆豆带点吃的我给忘了,现在很后悔。
走的时候老姨硬是塞给我一百块钱,我突然就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小时候我跟外婆去老姨家,老姨给我钱我不要,她说,你还小,等你满12周岁了老姨就不给你了。等我上初中了,老姨给我钱,我不要,她说等你上高中了,长大了,老姨就不给你了,现在还小。等我上高中了,她又说,好好学,上大学了老姨就不给了。现在上大学了,老姨又说,等你娶媳妇了,老姨就不给了,现在还小。
在他们眼里,我从来都没长大过。
我不敢想,有一天他们不再了,我该怎么爱护在我眼里,长不大的那些孩子,我要学的很多,时间你慢点。
——2015.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