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考


    六月的天空,太阳像个火球、炙烤着大地。记忆里,六月,是不讨自己喜欢,甚至是让我充满恐惧的。因为每逢这时,一张张白哗哗的毕业卷总会如期而至。要换在平常,我抄几张纸条,耍些小伎俩,轻而易举就能蒙混过关,从而获得高分数。但倘若要我把那些江湖骗术拿到期末考场上来对付监控探头的话,自然是不能得逞的,就好比像是小巫见大巫。多年后的今天,再想起那段岁月来,心中仍然荡起阵阵涟漪,无法平静。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自己学生生涯最后的一场考试——中考,一切仿如昨昔。

    三年前的六月十七号,对自己的人生来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洗漱完走到客厅时,看到父母亲均坐在沙发上。母亲正睡眼惺忪的梳理着她那头飘逸的长发,父亲两指夹着的那根烟,已经抽了大半,嘴里不时吐着烟圈,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南方六七月的天气正是酷热难耐,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可我却像个窃贼一样,微驼着背,畏畏缩缩的从那两双锐利的目光里走过,浑身上下不自觉的哆嗦,两手抱起那碗面条来就径直走到门口的石墩旁埋头吃着,舌头被烫的起泡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生怕惊扰了什么,以至于母亲会跑上前来过问。

      不得不说,那碗面条的味道也真是不错,瘦肉铺的严严实实的,底下还卧着两个荷包蛋。从开吃到最后一口汤水下肚,我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要知道那可是热气腾腾刚从锅里盛出来的,更何况正值夏季。不知道为什么,我后来从没有像那样狼吞虎咽的吃完过一碗热气腾腾的刚出锅的面条,哪怕是在冬季。

    那天,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母亲出去摆地摊卖衣服,对于这,我一点儿也不感到什么例外,因为前一天的晚上他们就像商谈什么国家大事似的,在房间里计划好了一切,父亲留在家里接送我上下学,顺便做饭,母亲照常出去出摊挣一家老小的花销。至于为什么是父亲留在家里,我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房里,也听的一清二楚。因为我考试的学校在县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父亲对那很熟悉。

      阳光就那样炙烤着大地,天空没有一朵云,我坐在父亲的电动车后座上汗如雨下,他那褪色的的衬衫上也爬满了汗水,紧紧贴着后背,我索性把头撇向一边,心就像被冰锥刺到一样,又冷,又疼。父亲的车载着我,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个像我一样坐在父亲身后的孩子,同时,很多个父亲,也像我的父亲一样,载着孩子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们汗流浃背的和我走在同一路线上,不管以后是不是,起码现在,是那样的、毋庸置疑。

    再长的路途,也有终点,父亲的车最终在那所被称为县里第一高中的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学校,要建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超市了,附近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在这里读书,条件未免也太差了些吧,真搞不懂那些每年从这所大门里走出来的高考状元们都经历了些什么。没在这念过书的人,大抵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就好比我!这未免有些遗憾。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和父亲告别时,他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好好努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看现在人山人海的黑压压一片,高中的桌椅板凳是有限的,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关键时候还得看实力不是,你只要和往常一样发挥,就一定没问题的,爸爸看好你”。他说这些话时,眼睛囧囧有神,我只是紧咬着舌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怎的,喉咙就像被鱼刺卡紧紧卡住,好一会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样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走进考场的,只记得父亲就这样接送了我两天,自己终于还是没有考到一个沉甸甸的让人满心欢喜的分数,我在心里默声哼唱着无数悲伤的歌曲。

    或许真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高中的桌椅板凳是有限的,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关键时候还得看实力不是”。现在想想,还真是那样,写到这里,不禁感慨。在战场上打败敌人的是头脑加武器,这句话用在考场上也是同样受用的。关键时候还得看实力啊,而我恰恰就站在那没实力的队伍里,离普高的分数线还差一大截,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年中考,像一场永不褪色的电影,常常在我心头循环播放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很多年以前,我们在乎的似乎都是那个最终的结果,很多年后的现在,我们往往更在乎的是却是那个结果前的经过,不管好与坏,顺利或者坎坷,总之,到后来你总会发现,它是沉淀在岁月风尘中那抹回味无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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