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几年,“西德长毛兔”如一阵风在农村兴盛起来,让一直埋头在黄土地的农民朋友仿佛一夜间发现了社会主义的脚步,不但可以种地,还可以做生意了。一种似乎我们终将发达起来的感觉,使生活滋现无比的精神劲头。
兔子一度昂贵成一种家庭财产的象征!
王二婶家在审慎许久后终于也买了两只白兔。一只兔的价格相当于一头牛的价钱,几乎集中了家庭80%的财产,母兔尤为昂贵。大多数家里先买两只母兔,然后再扩大生育。
大家都买母兔,朱河的小同就进几只品种优良的公兔,换一种不对称的挣钱方式,谁家母兔需要配种,他就骑着自行车把种兔装在精致的笼子里带过去,配种一次,收入不菲。
不管是谁家的兔都是养的十分精心,喂兔的菜从麦地里剜,从菜园里挑捡,兔兔爱吃啥就给它准备啥,一时间,进谁家院都可以看到小白兔娇贵地在院子里到处乱跑,只有剪兔毛的时候才捉着它,唱着儿歌,给小孩理发一样一边剪一边抚慰。
“小白兔,不要怕,妈妈来给你理理发……”
一袋烟的功夫不到小白兔被骗得浑身裸体地挣脱跑了。
兽医张大发给朱明贵家兔子看完病背着药包回家时顺便想串个门玩一会儿,他从墙洞里看到王二婶正蹲在院子的粪池边剪兔毛。那是个背影,由于吃力,二婶松散的大屁股蹲得快挨着地面了,在张大发的眼里仿佛两扇扣在沙河里行走的大河蚌,那下面似乎紧急一秒就要滚出一个鸡蛋大的珍珠。
珍珠没有滚出来,小白兔从二婶的裤裆里突然蹿出来,张大发吓得在外面墙洞口上俯贴的脸,眼睛猛一闭下意识地退离几厘米。他忽然想到小白兔很可能要从大门口蹿到外面去,急忙撩开步子,到大门口去堵,叉着大长腿,把药包在裆下使劲来回悠荡,明示小白兔“这里危险、不易通过”。
小白兔果然150度调头回去了,张大发顺势进屋手背到后边把门关上。王二婶看到张大发,知道他今天又“出诊”了,热情得两只年轻时美丽的大眼睛又多出几道折,别人双眼皮,她是双了再双,眼睛就显得长的正是位置!
张大发就在二婶家吃晚饭。农村人吃个饭都是一个不经意的理由,社会闲散,何况兽医、人医、村干部都是一个个村里名流。谁也保不准你有个啥事找着人家,人家很忙就愿意辛苦一下给你挤点时间过来,不来也许一头牛就死了,来了也许难产的母猪他下手也会给你掏出来,让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半载的母猪“母子平安”。
国清叔陪张大发喝的酒,一直陪得张大发喝的两只眼翻得像羊一样白,你都不知道他还有没视觉。二婶盛来稀饭,饭碗都端到脸上他才觉察,一回头脸都碰到碗沿,倒像要给他喂饭一样。抬头看看送饭的人脸,喊了一声二婶“兰花”,又没说出啥话来,甩了手里涎水湿了半段的烟,接过饭碗一口一口不止歇地喝。二婶和国清叔都笑了。
2、
第二天二婶在街上地摊买土豆,刚弯腰想捡几个,屁股被人拍一巴,二婶毫不吃惊地又直起来看谁。二婶当然知道肯定是“老姐妹们儿”,那时还没有“性骚扰”这些腥鲜词汇,何况二婶这个年纪哪有那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