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一头猛兽,如果没有制度的笼子约束,猛兽就会为非作歹。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事处主任,都可以滥用职权,可见,西京的官场混乱不堪。
旧派墨守成规,没有有效的约束制度,新派忙着出成绩,捞政绩,还没来得及建立管理制度。在这一片灰暗的地带,各级官吏恣意妄为,行事多依靠人情交际,制度却可有可无。
所以,庄之蝶与牛月清的婚姻问题只是冰山一角。但凡有点成就,有点地位的人在男女关系上都牵扯不清:市长秘书黄德复如此,庄之蝶如此,汪希眠如此,阮知非如此,龚靖元如此,孟云房如此,街道王主任如此,黄厂长亦如此。
如此多的人婚姻有问题,这只是男人们的问题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庄之蝶们的自控能力是一方面,社会的诱惑是另一方面,家庭的归属感又是一方面。
从目前西京人民的行为来看,急需解决的是意识问题——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有权可以为所欲为,有名可以为所欲为。而这种意识靠宣讲靠文化感染是不行的,只有依靠制度,强制规范。
物质文明是基础,但是,没精神文明并行,物质文明只能深埋地下,永无天日。
阿灿是庄之蝶对于这个社会的最后纯洁信仰。作为一个对生活丧失自信的女人,为了妹妹不惜放下尊严,庄之蝶惋惜的不是阿灿的极端举动,而是极端背后纯洁。
阿灿现在就是一只兔子,不到万不得已,兔子不会咬人。什么时候是万不得已呢?街道王主任大言炎炎的把强暴说成通奸,而且有恃无恐;又是王主任面对质问可以抵死不认,甚至得陇望蜀;还是王主任,事发后居然可以冠冕堂皇的坐在会议室开会!
阿灿不算是好女人,但阿兰是。虽然生活在贫民区,但尊严还有,可是这尊严在以街道王主任为代表的一些人眼中不值一文。士可杀不可辱,阿灿鱼死网破的搏斗不过是想证明下层人的尊严。庄之蝶的晕厥,有惋惜,有震撼,有不可思议,却没有对其尊严的认可。
这是西京的又一废:高高在上的权贵视下层人民如蝼蚁,可以随意践踏。下层为了摆脱这种命运,不得不放下尊严去迎合附庸上层,然后通过作威作福拿回当初丢弃的尊严,这是唐婉儿柳月的心思,也是大部分下层人的心思,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成了“坐家的作家”,日子越过越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