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也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几百年前，又或是几千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和我的妹妹、母亲、父亲住在桃山脚下的桃花村里。我们家还养了一只狗，那只狗后来人们唤它“哮天犬”。因为从小额上三眼，一开始乡亲们以为我是异类，会带来不详。好在我父母为人和善，乡亲们一贯敬重他们，倒也接纳了我的存在，喜欢唤我“三眼仔”。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兄妹跟别人不一样。小时候我跟妹妹一起出去掏鸟蛋，妹妹在树下等我，我一不小心没拿好鸟蛋，在我以为鸟蛋要碎了的时候，妹妹突然纵身飞起把鸟蛋接在了手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妹妹，而妹妹却一脸浑然不觉的样子。
母亲教我们，“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不敢宣扬，回去问母亲。母亲突然哭了，只叫我们不要随意在人前显露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却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怕母亲哭，也不敢再问。
十几岁的时候，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那日我和妹妹从学堂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家没有了。没错，是没有了。不仅父亲母亲不在了，甚至连房子也没了。就好像我们的家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周围的街坊邻居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平日热情友好的乡亲们已经完全不认得我，连一起玩的小伙伴也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我紧紧的牵住妹妹的手，茫然的站在那里，好像我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们站了多久，直到日落西山，漫天星子的时候，忽然传来犬吠声。我们家的狗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扑到了我们近前。狗子一出现，妹妹就绷不住了，放声大哭。我不敢哭，因为母亲教导我男儿有泪不轻弹。
后来狗子有了道行之后告诉我，那日来了一群天兵，不仅把父母掳走，还把我们家夷为平地，顺带着也把周围人的记忆一道消除了。狗子对神鬼气息敏感，它感应到天兵气息的时候就已经溜了，这才逃过一劫。
在月亮升到我们的头顶上的时候，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丰神俊秀，轮廓与我的母亲有几分像。他告诉我，他是玉帝，他是我的舅舅。我不大喜欢他，他的眼底写满了野心。
我心里并没有开心，只有苦涩。我早知我兄妹二人来历不凡，却不知不凡到如此程度。他带走了我的妹妹，说是送她去西王母处修行。他说当我有能力站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可以一家团聚。我信了他。
他将我送去玉鼎真人处修行。我才知道我的第三眼乃是天眼，是别人修了几世都不一定能得来的福分，我修行一年抵得上别人修行十年。玉鼎真人很喜欢我，常常叹息，我若不是天家中人必定是能成圣做祖的存在。可我也没有让他失望，我是所有弟子中唯一一个通晓八九玄功的人。可修为再高也不能飞升天界，飞升是需要功德的。
二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已经成了一颗棋子。我只想着寻回我的父母，回到桃花村生活，我喜欢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喜欢热情善良的乡亲们。
我在师傅的指引下去寻了姜子牙。封神榜能助我成神，而封神榜在姜子牙手里。姜子牙说，只要立下军功即可。
我不喜欢那种生活。自小母亲教我做人要良善，要爱惜生命。我不喜欢刀光剑影，也不喜欢鲜血，我只想要天下太平。可是我很拼命，我不得不拼命。
面对魔家四将，我杀了火狐貂，盗了混元伞。被闻太师的雌雄双鞭抽了一记，众人皆以为我一点事没有，可至今那鞭痕还留在我的背上。我使出了全力才扛住了殷郊的番天印。为了救哪吒和雷震子，我硬是挨了余化的化血神刀。
在一场又一场战争中，我摸清了自己的实力。当今天下，论实力我知道根本没有人伤的了我。就算是声名最盛的哪吒，也曾败在我的方天画戟下。每当我的方天画戟沾上了赤红的鲜血，我都觉得我在逐渐的失去自己。但是在那场战争中我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人人都言，纣王无良，宠幸妖妃、酒池肉林。可我初下凡时，分明听得有人赞颂帝辛为明君，为商朝拓土开疆、用费仲治政、鼓励农桑，怎么妲己出现后，就成了暴君呢。而可怕的是，那小狐狸精还是女娲娘娘派去的。
这不是我该管的，我仍旧违心的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杀戮。我只管攒我的功德，封我的神。可我的路走的太顺了。
我两次去火云洞求药，救了西岐一城军民百姓。两次，相当于救了数百万人。这功德有很多人眼红，可偏偏被我得了。有人说我有后台，可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不仅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他们还要敬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强还是因为我是玉帝的外甥。
跟我一样的，还有龙吉公主。西岐城大火，那场火燃灯本可以救得。可他没有出手，他把这个功德让给了龙吉。龙吉救了一城的军民百姓，这功德只差了我一半。龙吉是玉帝和瑶池金母的女儿。
封神最后一战攻破殷商的宫殿前，西岐将士同饮庆功酒。
我和哪吒雷震子喝的酩酊大醉，躺在月亮底下。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他们两个，哪吒性子纨绔霸道，自视甚高，若不能取得他的认可，他绝不会以诚相待。我也不知道跟他打了多少架，他才肯认我这个兄弟，我却始终没法认可他那无法无天的作风。雷震子人很实诚，心眼不多话也不多，就是个木头，难以交心。
哪吒问我，“咱们都是要成神的人了，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不。”
我想起了那些阵前战死的将士，想起了那些被战火波及的无辜百姓，我本想说希望父母团聚，可这种话若是被我的母亲听到，恐怕又会说我不像个大丈夫。我想了想，说了句，“希望天下太平吧。”
哪吒嗤笑。“你成了神还想着凡间这些劳什子作甚。不过是凡间的蝼蚁罢了。就算是那妖族，你看，也被我们讨伐的毛也不剩了。”
我知道哪吒喝多了。我也不问，就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哪吒告诉我，他八岁的时候拿震天箭一箭射死了石矶娘娘的徒弟碧云，李靖带他去道歉，石矶娘娘不怪李靖，毕竟哪吒本就不是能被李靖管教住的。石矶娘娘想跟哪吒评理，结果哪吒直接叫来了太乙真人，太乙用九龙神火罩活活烧死了石矶娘娘。那时候截教已被阐教压的死死的，通天教主一句话都没给自己的徒弟说。哪吒的眼里满是嘲讽，他说，妖就该死。又唾一句，截教的人与妖为伍，更该死。
他又说他的本名叫灵珠子，哪吒是他也不是他。他既不属于阐教也不属于截教，他对他主上的身份讳莫如深。他看不起凡人，看不起妖族。石矶娘娘也罢，申公豹也罢。谁叫他们跟了通天教主呢。
我望着哪吒醉酒的脸，也终于验证了心里的猜测。所谓的封神之战，所谓的灭商伐纣，不过是上面的大佬们想要清理门户罢了。
只是，无辜的人，太多了啊。我一闭上眼，就是鲜血成河的场面。
三
那一场仗，不仅仅是周朝和商朝的战争，也是阐教和截教的战争。虽然元始天尊赢了，又有什么用呢。因为玉帝才是最大的赢家。
封神榜上七位肉身成圣的人，全是玉帝的心腹。李靖一家、韦护、雷震子和我。我不惊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玉帝那个老狐狸，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阐教跟截教经此一役，两败俱伤，一蹶不振。一直被太上老君当作傀儡的玉帝借机安插了自己的势力，明目张胆的收拢了统治大权，还让我上了位。
成神后，我的法力在三界六合之内已没几个人比的上，而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在阐截之争结束后，我就明白了玉帝的意思。可他毕竟是我的舅舅，我对他还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可以把我的家人还给我了吗？”我拿着方天画戟站在凌霄宝殿上，哮天犬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
玉帝笑笑，摆摆手，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嘲讽。我的妹妹杨婵跟在瑶池金母后走了出来。
“舅舅、舅母。”她跟玉帝行礼，随后才走到我面前，唤了我一声，“兄长。”
妹妹仍旧是那般乖巧，我却知道，这不是我原来的妹妹。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没有那般依恋。
玉帝告诉我，妹妹仙骨不稳，被带去西王母那里的时候被易筋洗髓，才成就仙体。过程中出了些意外，有些东西她已经不记得了。
我心里一凉，玉帝这是在警告我。可我不怕他，我知道玉帝不敢动我。
玉帝刚收拢大权，还有很多隐患没有清除。老君虎视眈眈，天蓬仍旧手握兵权。他需要削弱他们的实力，而我是唯一能跟他们抗衡的人。这也是玉帝扶植我上位的目的。
可我不愿意做一个棋子。我上天入地，四处寻访母亲的消息。有小妖偷偷告诉我，我的母亲被关在桃山下。我笑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玉帝果然工于心计。可我忘了，这个一个工于心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消息泄露给我呢。
我千方百计的寻来开天斧，山石崩裂，震动天地。我看到我的母亲坐在桃山下，一见我便泪流满脸。我亦是如此。接下来的一幕叫我目眦欲裂，当第一缕阳光照到我母亲身上的时候，我母亲如冰遇到火一般化了。母亲临死前用唇语告诉我，“不要报仇。”
现在我已不愿意去回想这一幕。
我去找玉帝，想讨回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即使她已不再认得我。可玉帝这次放了狠话，“你若是不能安安分分做个棋子，那便同你的妹妹一起去无极地狱中生活吧。放逐混沌也不错。”
我那一瞬间忽然有种豁出所有的想法，我想一刀把这凌霄宝殿劈了，我怒吼：“你有良心吗，那也是你的亲人。”
玉帝冷笑一声，“自我成神的那一天，自我成为了三界之主的那一天，我就不再是一个人。只有人才讲良心，我们神，只讲规则。”玉帝顿了顿，“你的母亲不仅不能以身作则，还违反了规则。”
“那我便灭了这规则。”我扫了一眼这雕梁画柱般的凌霄宝殿，手里的方天画戟早已按耐不住。
“那我便只能灭了你妹妹。”玉帝的声音冷漠的不近人情。
无尽的绝望在我的心中蔓延，我最终还是收起了方天画戟。
我要踏出凌霄宝殿的前一刻，玉帝忽然叫住了我。“二郎。”
他唤了我的小名，就像他真的是我的舅舅一样。
我顿住了脚步，他的一声“二郎”叫的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早都已经忘了我还有这样一个亲人。
“我承认我有野心，我爱颜面。可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乃至我苦心这里的规则。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玉帝的声音一下子透出无尽苍老。“你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惜以凡人的鲜血铺就。”
我冷笑了一声，“汝又何尝不是？”
玉帝默了。
玉帝的话，我听的也是懵懵懂懂。说的好像他掌管了天庭就能世界太平一样，我不信他，我从来没信过他。只是从那以后，没人再唤我做杨戬，他们唤我做“二郎神”或是“二郎显圣真君”。那是我的封号。
四
玉帝在如来的帮助下开始执行他的清洗计划，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两位站在三界顶端的人各怀心思，各取所需。他们演了一场大戏。凡间有人戏称这场戏为西游。
那猴儿是我这么多年做神的生涯中，唯一嫉妒过得一个。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他把这天，翻了个个儿。
太白金星那厮为这场戏筹谋了百年。那石卵刚一生出九窍，太白便已偷偷下了凡。居住在水帘洞中，以便看守。他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可这九重天以上什么腌臜之事逃不过我的眼睛呢。
太白金星让通臂猿猴引那猴儿进水帘洞成了猴王，又以凡人逃不过生老病死为由哄那猴儿去学艺。甚至连菩提老祖都被算计在内，菩提老祖一向不喜如来，而如来跟玉帝又是站一条线上的。他算出这猴儿会给天宫带来大劫，自然是倾囊所受。猴儿天赋异禀，最终不负期望。
大家都知道玉帝给猴儿“弼马温”一职是为了羞辱猴儿的。可我没想到猴儿也不是个无脑的，他寻了哪吒又寻了天蓬。
可笑，哪吒是当初跟我一起伐纣的战友，我岂能不知他是什么人。就是一父母没教导好的纨绔子弟，上不敬父母，下不敬天帝，最看不起妖族，唯一看得上的可能就是那西方如来了吧。
再加上他蔑视妖族，怎会瞧得上折无权无势的野猴子？
太上老君每况愈下，被玉帝压的死死的，早已岌岌可危。否则又怎会把希望压在猴儿身上助他在炼丹炉中成就金身？天蓬明面上听令于玉帝，暗地里却是老君的人。两方的形势看得分明，手里的权势早被架空，只留了个元帅的虚名，他拿什么帮那猴儿？
我本不想对他出手，可玉帝压着，我没有办法。我带了梅山七怪去寻那猴儿，我知道他们也不大愿意出手。我从他们眼中一样看到了无奈。
猴儿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他与我同样通晓八九玄功。可我肉身成圣百年，修道岁月不知比他多出多少载，他不过胜在肉身强悍，又哪里能打得过我。我放了水，也没让哮天犬出手，任他一路直捣凌霄宝殿。
我像在看一场闹剧。
猴儿被压在了五行山下。玉帝故技重施，那伎俩在猴儿身上一样好用。妖虽然头脑简单，可都是重情重义的。只是可惜了紫霞仙子，可惜了天蓬，也可惜了那一众妖魔。他们也被迫跟着演了这么一场戏。
玉帝以天蓬调戏嫦娥为由，把天蓬贬下了凡。可天上谁不知，那嫦娥是玉帝的相好，天蓬长期驻守在星河边，怕是撞破了什么吧。可又有什么关系呢，玉帝要的只是他手里八万水军的兵权罢了。
唐三藏顺利的取到了真经，现在应该唤他做金蝉子了。我对金蝉子不熟，但也听说过他忤逆佛祖的事情。只是后来的金蝉子，跟从前传闻的那个金蝉子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猴儿也没人再唤他做孙悟空，而是唤他做斗战胜佛。他成佛后，无喜无悲。
自那以后我常常在天河边发呆，突然有一天玉帝跑来找我，告诉我，“猴儿死了。”
我依旧不太爱搭理玉帝。
玉帝自言自语，“猴儿虽然聪明，可到底见识还是太短浅。这已经横亘了成千上万年的天空，又怎能是他一棒子就能捣碎的呢。”
我问玉帝，“规则到底是什么？”
玉帝望着漫天的星子发了许久的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应该出现这个东西。可倘若没有这个东西，那恶念该如何被制止。恶念是一个生灵根部的腐坏，如果神也有了恶念，那么谁去维护这些规则。这本就是一个死结。”
我说猴儿没死，死的那个人叫做齐天大圣。
五
我本来以为我会继续这么囫囵过下去，可我没想到，我会多了个侄子。这个侄子很出名，他叫沉香。
我在天界的声名并不是很好，人人都传我冷血无情，眼里只有天条。我也无所谓，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懂我每天在干什么，巡守巡守巡守。我很少去看望杨婵，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她跟母亲七分相似的脸庞，我不愿意回想。可能她早就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吧。
可我没想到她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她也和凡人相恋了，很讽刺的是，那人是个秀才，我们的父亲也是个秀才。而我偷偷的看了那个秀才刘彦昌，果然气质跟我们的父亲很像。骨子里的东西，到底还是没法轻易被改变。
等这件事被天庭知道的时候，沉香已经出世了。玉帝震怒，他觉得我妹妹又一次扫了天家的颜面，在玉帝对我的妹妹做出处以极刑的判决之前，我把杨婵关在了华山底下。玉帝忌惮我手里的兵权，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沉香身上已经没有太多天家的血脉了。可我还是想在他身上做最后一次尝试，我希望沉香能打破这所谓的规则，找到更好的路。宝莲灯是我留给他的，也是我透露给他杨婵的消息，也是我派人去引导他取开天斧。甚至连他拜斗战胜佛为师，也是我去找了天蓬。
天蓬不大愿意，他累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净坛使者。可天蓬心里惦记着齐天大圣，他并不妄想可以打破规则，可他想讨回一点公道。即使那点公道早已微不足道。
斗战胜佛一心向佛，对众生心存怜悯，他还是帮助了沉香。
沉香经历重重磨难，还是打上了天庭。可他最后也被摆了一道，若不是我拿终生听命于玉帝的誓言以作交换，杨婵本应和我的母亲是一样的结局。神不能轻易发誓，否则会引来天罚。
其实我心里知道的，玉帝不敢动杨婵。他怕我反了他。可怎么会呢，我心里比杨婵更大的，是这个天下啊。所以最后，还是我收手了。就算沉香逼着玉帝改了天条又怎样，那这个天庭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凡间又会变成什么样。神将不再是神，世上也不会再有凡人。
我有点怜悯玉帝了，上位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要做王，要做天地共主，你总得付出点什么，你要用漫长的岁月去维系你所得到的，否则这些随时可能毁之一旦。而这些规则，就是他用来维系这些的手段。而他用漫长的岁月所验证的，不过是除了规则以外，再没有更好的手段了。
沉香走了之后玉帝很颓然，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到底是谁错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几千年来，封神一役、西游一出戏、人间无数次朝代更替战火肆虐，我观望着这一切又一切，我所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桃花村了。我看到了人们的恶，看到了神灵的恶，也看到了人们的善和神灵的不忍。
战争不可怕，战争毁坏的只是表象世界，只要有人在，文明还是可以被建立。可怕的是导致战争的原因，是人类的欲望，是人类的恶念，这才是是导致里世界毁灭的根源。而规则，就是为了压制这一切而产生的。规则，是为了保护文明保护人类本身而产生的。
玉帝说，我为了得到这一切费尽心机，我为了维护这一切筋疲力竭。可又如何，这天下只是换了个掌权者，可天下仍旧是天下啊。
我站在九重天上俯瞰凡间的一切，万家灯火、红尘俗世，我头顶是近在咫尺千万年来亘古不变的星空。而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杨婵吗，是为了自己的誓言吗，亦或是为了这个天下？不，我只是在等，在等除了“规则”以外，可以维系这个世界更好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