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在09年去世了,距离现在已经有9个年头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去她坟前看了看。沿着曲折的小道爬上那座小山,那段小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已经荒芜的让人辨不出这曾经是一条路。我内心是有点害怕的,一脚踩下去,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鞋子,于是我飞快的跑了上去。严寒的冬天,坟头上长满了枯草。偌大的石碑上刻着堂姐生前的零散信息,证明她在这个世界来过。坟前的鞭炮屑颜色渐渐变成了白色,但依然清晰可见。远处偶尔响起过年的鞭炮声,似乎要打破这里的荒凉与静寂。
记忆里,堂姐是很顾家的,也很疼我。逢年过节,总会给我一些礼物,过年的时候,还会给我发红包,这些我清楚地记得。因为自己在那样一个环境里长大,周围充斥着各种吵架声,今天大爷跟二爷吵架,明天又是小叔和我家吵,周而复始。在那段日子里,我总是处在担惊受怕之中,但没有一个人来问我的感受,大人们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我拼命想挤进他们的世界,但都无功而返。堂姐是个例外,时常问我的学习情况,和我说说她的一些生活琐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却在芳华正茂之时离开了我们,告别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中,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其实那段时间,不知为何我一直很思念堂姐,渴望见到她。终于挨到了国庆节,学校放了七天假。我一回家,便问妈妈堂姐回家没,因为我知道逢年过节堂姐一定会回家的。结果妈妈冷冰冰的抛来一句,你堂姐死了!
我听了一怔,像是自言自语的问妈妈:“她怎么就死了?”
“得了淋巴癌,昨天走的,今天你波哥(堂姐的丈夫)会把她带回来安葬”。妈妈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操持着家务。
我像是没有听见妈妈说的,直接向家后面那座小山奔去。
太阳落山的时候,堂姐回来了,我听得见下面此起彼伏的哭声,但我依然不敢走下去,我依然愿意去相信那不是真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的?那个给了我太多温暖的亲人,何以遭受这样的不幸?
晚间的时候,我一个人出去透透气。我一直都没哭,可当我听到自己MP3里唱着李宗盛大哥的《爱的代价》的时候,我泣不成声。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它像是一位长者语重心长的教导,安慰了自己这颗年少时敏感脆弱的心。
我埋怨家人为何在堂姐生病那段时间不告诉我,堂姐临死的时候我也未曾见上一面。那一年的七月份,我曾见到回家探亲的堂姐。短短两个多月,物是人非。之前还有说有笑喜欢拿我的嘴巴开玩笑的堂姐,现在只有一副黑白相片立在桌子上。人们都说,人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受苦来到这个世界的。生老病死,聚少离多,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明天和意外,我们谁都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时间记载着一切,然后又无情的摧毁了一切。多少美好的东西消失和毁灭了,但世上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关于堂姐的记忆,很多都渐渐模糊了。时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那索性就不追了吧,记得她曾经对你的好,曾经给过你的温暖,我想这样就足够了。我也要继续赶路了,在人生这条路上,依旧爱我所爱,寻我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