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的蓝色。我从小就熟悉。
那个年代的她的衣服,好一点的蓝,是带有光泽的感觉有丝绸质感的。更普通的就是蓝色的棉布,却是一种沉沉的,低调的,带着一种阴影的蓝色。不像蓝天白云的可呼吸感,不像青草流水的清澈感。就是有种低沉,一种隐蔽,一种不可透视的厚度,还有一种硬硬的粗糙感。
就是这种蓝,我一看见就想起,就是这种蓝,我已多年没有见到。不知它怎么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或许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消失了,只是我没有在意。
他穿着一条直筒的休闲裤,我在后面一直看,从下车起。就这样慢慢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我们不同方向。蓝色,那种蓝色。我知道我又看见了。奶奶的侧开襟衣服,衣服上扭起来的绳结就是扣子,蓝色的大裤衩,在夏天的河水里膨胀。灰白色头发,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夹起来,有栀子花的时候,就插一朵,等到萎缩变黄,但是还是有余香。厨房的灶台,她转来转去。
蓝,它怎么又出现了,出现地这样合乎情理,这样眉目含羞,又这样帅气地走来走去。它怎么能就这么出现呢。
古老的手艺肯定与今时今日的不同,但是我看到了同样的一种蓝色,它不是铺天盖地的统一时代感,它只是出自某位师傅的手,于是,少部分的人穿起了它,更少部分的人记起来它。
那一路的回想,联想和感动,记忆,让我那个早晨都记得。有一种记忆,有那么一种从小到大的熟知是多么美好,美好的好像就是你这一生,都可以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与它不停重逢。与你独一无二美的记忆,与你无与伦比的故乡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