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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吆……”一声低嚎从韦婆婆院子里传来。
瞬间,芹子听到韦婆婆在急切地问:“怎么了?老头子,你怎么了?”
“我的头啊……被啥砸破了……”瞎眼老汉带着苍老的哭腔,在惊慌地叫着。
芹子一听,知道是自己刚才踢的石头把瞎眼老汉砸住了,吓得撒腿就跑。
芹子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万一瞎眼老汉死了怎么办?是不是瞎眼老汉死了,韦婆婆就开心了,也不用骂人了?
死命跑了一阵子,芹子慢慢停了下来,扭头看看身后,哈哈,居然没有人来追自己。也是啊,韦婆婆那小脚,连走路都摇摇摆摆,她能撵得上自己才怪!
不跑了,不跑了。芹子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还不忘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跑到了半山腰。
放眼望去,满山满岭的玉米和谷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脱去了凉爽时髦的绿纱裙装,默契地换上了成熟的黄色秋装。风儿撩过去,她们还发出一阵阵低笑。
芹子略有点汗湿的背,慢慢觉得开始凉爽起来。她看着龙湾村,眼里满是忧伤。她,叹了口气,起身,向家走去。
夜里,芹子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觉得哪里都热,烦躁。她,瞪着眼睛看着窗户,盼望天赶紧亮起来。
往后,芹子上学都不再积极了,有时候,就是早早醒了,她也不想起床。
韦婆婆倒是没有来学校找她,瞎眼老汉,除了头上多贴了一块白胶布,也活得好好的。韦婆婆每天依然不断地骂着他。
只是,小英和冬冬再怎么和芹子说话,芹子,都不再回应。芹子像极了一块冬天里的石头,又冷又硬。小英和冬冬,始终温暖不了她,也难过了自己。慢慢地,他们也不再努力。
芹子,不再往桌子底下钻了。老师已经教完拼音,开始教大家认字了。望着书上每一个不认识的字,当芹子用拼音试着把它拼出来时,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她对认字越来越感兴趣,除了老师教的,她没事就把书往后翻,自己已经把好多字都拼了下来。
慢慢地,书里的句子,芹子已经能半懂不懂地看一些了。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走着。转眼,天已微凉,很快就到了白菜长好的时候。
一天早上,李老师把全班同学都带到了村外自己的自留地里。他要赶在下雪前,把白菜收回去。学生这么多,当然不是问题。
他把铁锹尖对准白菜贴地的根部,用脚使劲一踩铁锹背,铁锹就深深钻入土里。他再把铁锹用力往上一压,土松动了,白菜也被完整地从土里挖了出来。
李老师让每个孩子抱一棵白菜,往自己家里送。他的妻子,在家接应,负责指挥孩子们把菜整齐地放在院里一角。
放下白菜,孩子们又跑着跳着,笑着闹着,奔向地里。
村里,一条抱送白菜的童子军长队,蔓延开来,很是壮观。村里人都笑着说,李老师真能,有窍。
看见哪个孩子走得慢了,就有老汉指着小孩子的鼻子说,可不能磨蹭,小小年纪偷懒,长大是娶不上媳妇的。
一群人大笑起来,孩子们也哈哈大笑。把那个孩子臊的,他狠狠地瞅一眼这个多管闲事的老汉,嘴里嘟囔着骂一句,然后小兔子般跑到了队伍的前面。
大家也看到了芹子,但是没人开玩笑,反而都沉默了,啥也不说。芹子能感受到人们的眼神,有各种的味道。
芹子又想起了午后那扇紧闭的大门,那大大的太阳,还有,那个噩梦。心思一下恍惚起来,走路便有些不稳。
调皮的小七,抱着白菜也在和另一个孩子追追打打,他从队伍后面撵上来,想跑到前排去。没想到一下子撞到了芹子身上,俩人都摔倒在地上。
小七敏捷,没有受伤,跳起来又跑远了。
芹子只觉得右膝盖钻心疼,她半天没有爬起来。她抱着的那棵白菜,掉在身边一米开外的沟渠里了,四零五散,缺胳膊少腿,已经没了刚才那新鲜模样。
几片提前掉下来的叶子,也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沟渠边的石块上。
芹子气得握紧拳头在地上捶了几下,想哭,又咬住了牙关。
这时,一双暖暖的手,伸到了她的胳膊下,把她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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