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自然醒来,下床一边喝水一边查看手机,收到友人关于母亲看法。她觉得她妈妈不是一个成熟的妈妈,从小到大给她的爱也极其稀少。她曾有意识地、无意识地做出一些举动去换取关心,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具体的方法包括尽量乖巧、尽量学习成绩优秀、给妈妈买礼物等。她说她不想但却不受控制地将她妈妈给她造成的那份不安全感带到她的恋爱中去,这给她的恋爱造成了困难。从她的述说中,我感觉我体会到的愤怒是大于哀伤的。
读友人的信件时我想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关于掰手腕。在我仅有的二十几年的时光中,因为性别原因,我很少跟别人掰手腕,女孩子喜爱跳皮筋胜过掰手腕。而仅有的几次掰手腕让我去思索“溃败”和“及时止损”的关系。我算是一个挺有耐力的人,但掰手腕时我却一旦觉察到要输,就仿佛手中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当下就拜下阵来。在我的掰手腕史里,只存在瞬间的赢和瞬间的输,完全不存在什么僵持、什么反败为胜。第二件事关于哭泣。我是一个很少在别人面前哭的人,但却总有一种似乎在上一段感情中流干了眼泪的错觉。那时我与他的关系可能已经摇摇欲坠了,我的不安全感使我一方面极度地不自信,另一方面又过度地高看他的态度。那时的我甚至对每天穿什么衣服都感到惶恐,生怕遭到他的吐槽。那天只是因为我穿了件新的森女风长裙而他一句话都没有提及,我就大哭了一场。我告诉他,小时候曾被抛弃的经历让我惶恐、敏感、害怕再次被抛弃,让我有时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最后这场哭泣以他安慰我并翘课带我去看电影而告终。
和我的这位友人不同,我仅仅是在前十个月的婴儿期中经历了“被预测”、“被判断”、“被送走”,往后的成长岁月里有不止一份的父爱母爱加持,可我也如她一样,有些许缺爱综合征,患得患失。我一向是义务论的支持者,我认为一个人所得到的任何结果都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所导致的,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我认为在我婴儿时期所发生的那些由性别引发的不公平对待并不是我导致的结果,我也不需要为那负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削弱那些事对我的负面影响,尽可能开心的生活。我曾经以为初中的我自卑、高中的我压抑,而大学的我是活泼的,直到进入亲密关系里,我才发现大学时的我依然不够自信,依然会莫名地惶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和这样敏感的我谈恋爱,也是挺难为他的,毕竟他当时也只是个小男孩啊。
和友人认识三四年,一起经历了至少三年的哲学熏陶。我会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越来越成为真正的我们了。我们总算开始能够从研究这个大世界到研究我们这个小自身,开始能够勇敢地面直面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好的、坏的影响,甚至开始有勇气去增加或者削弱这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