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25天了,我依旧是不能相信,总恍恍惚惚感觉他还是去住院了,依旧是输血补液,平衡电解质,对症补充能量,一天三顿吃各种药,根据病情做各种检查,各种指标一旦平稳住十来天就回来了,就又可以坐着电轮椅在院子里和老朋友们唠唠嗑,晒晒太阳,到了饭点我们推回来招呼着喝点吃点好下咽的流食,吃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晒着太阳睡一会儿。然后下午睡醒再去楼下转转唠唠。
家里过年的福字门口的对联在正月二十七那天早上,就按规矩撤了下来,白墙上空落的位置看着孤寂悲伤,父亲自己做的毛主席像章纪念版默默述说着一个忠厚良善诚恳老人的信仰。
母亲的遗像伴随了父亲二十一年,期间多次搬家,无论那次,一旦安顿停当父亲第一时间把母亲的遗像摆在床头柜上,当家里没人时,父亲自己坐在母亲遗像前摆上唱机,一起听戏。
母亲生于1943年,听母亲说姥爷应该是个知识分子,解放后还在政府的要求下安排母亲上完了小学(当时称作完小毕业),上学期间由于家里孩子多,7岁就开始在晋南运城的家里给弟弟妹妹踩着板凳在灶台旁做饭刷锅洗碗,干活干在前头,吃饭吃在后头,小小年纪坐下了营养不良的身体底子。上完小学就不让上学了,在家里把弟弟妹妹照顾的大了一些,就被姥爷安排了工作,当时完小毕业也是很高的学历,到邮电局上了班,当时邮局的机要员需要有文化而且是需要根红苗正的岗位,母亲勤快认真聪明好学,很快就胜任了工作岗位的要求。
父亲生于1938年5月4日,据老人家说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日本兵,个子不高,年纪不大,对小孩子很友好,还给糖吃,家里弟兄多父亲排行老三,家里人口多吃不饱,早早就在外谋生,16岁跟着叔叔从老家跑到太原到了大吴农场种水稻干农活,大吴农场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山西省农业科学研究院,父亲踏实肯干任劳任怨赢得了全院人的好评,不久有了一段短暂的婚姻,由于医疗条件局限,女方疾病去世,留下一个儿子过继给了在临汾工作的大哥。
父母的结识据说是有人介绍的,父亲当时已经从一个基础农场工人自学成为了一名拖拉机手,他们认识不久很快就结合了,当时母亲在临汾邮电局当机要员,是相当于以工代干,前途光明,但是为了家庭只好舍弃了机要员的工作带着五岁的我和两岁的弟弟从临汾对调到了太原灯泡厂工作。
高强度四班倒的灯泡厂工作使得母亲从小营养不良的身体屡屡生病,三个孩子要吃要喝母亲还不能轻易休息,我刚上初中时母亲只能因被诊断营养不良导致肝硬化病休在家了。
那时住的房前屋后都有空地,父亲母亲把空地平整出来垫土沤肥整理出两片菜地,西红柿豆角茄子辣椒,从初夏到了初冬不用花钱买菜,父亲在后院垒了兔窝,前院垒了鸡窝养了几只鸡几只兔子,每天都能收几颗鸡蛋,几个月养大的兔子拿到自由市场换回其他家需,三个儿子各个茁壮成长,就是在这样的勤俭持家下,我们家居然是全单位最早买了9英寸电视机的家庭,每到晚上来家里看电视的人挤满了院子。
父亲心灵手巧,全院第一个自己家改造家庭土暖气的,自己设计自己安装,小家庭的冬天比一般人家温暖且干净。
1996年开始,母亲病情严重了,不断地需要住院,父亲全天候不断地伺候了3年,1999年7月6日母亲走了。那时我们弟兄三个谁也帮不上父亲。
2001年我结婚,2002年我家丫头出生了,父亲开始了替我招呼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几乎都是父亲帮忙接送招呼吃喝。
2011年房子拆迁,父亲带着我们家在外租房六年,2017年8月底才住进回迁的房子,2018年初体检血色素低,不久就开始住院,身体日渐消瘦,2020年2月20日与世长辞。
父母离世后,越想越觉得有太多多遗憾,越发感觉父母的养家养儿的不易,愈发感觉应该给这两位良善的老人留下点什么,千头万绪不知所云,恨岁月无情,怨天地不仁,过早完结了我们尽孝机会,只能遥拜老两口早日相逢,携手极乐,下辈子我们还做你们的儿女。